再睁眼时，才发现光亮是从门口传来的。
他缓步朝我逼近，烛光照耀着他挺拔的身姿。
影影约约能看清他薄纱下的肌肤。
“夫人，我替你绣。”
直到距离近到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我才意识到竟是许长珏。
他接过绣针，不一会就将原本歪曲的凤首变得栩栩如生。
一瞬间，死亡恐惧全都消失不见。
我的嘴巴都闭不上。
“许长珏，你是装的？”
此刻的许长珏，完全没有之前痴傻的样子。
眼神变得坚毅无比。
他起身，嘴角带笑地把我推到墙边。
“你不也是吗？”
“烬川女。”
他的话让我忍不住颤抖一下。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听不懂。”
我下意识别过头。
总以为他会再进一步。
但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许长珏只是笑了笑，扶着我坐下。
“世人总觉得烬川女无情无爱是上天的诅咒。”
“但很少有人知道，烬川湖水又叫断情水。”
“而你，已有十多年没饮烬川水了。”
许长珏和我面对面的坐着。
明明我们俩同床共枕多日，应当是最亲密的人。
但现在都警惕地看着对方。
一炷香前，我还觉得许长珏只是装疯卖傻求取苟活的人。
但现在我彻底改观了。
一个常年困于深宫的皇子竟然知道烬川的秘密。
他不简单。
我族人守护了烬川湖水千百年。
斩欲念，段情根。
萧彻带我离开那天，我回头看了一眼烬川城。
尸横遍野。
但我的心却没起半分波澜。
原以为我会无情无爱一辈子。
可许久不饮烬川湖水，竟让我有了情欲。
我的心，为族人惨死而疼。
又为担心萧彻安危而痛。
我从未想过，爱与恨竟然会同时出现。
深夜，我伏在萧彻身上，刀刃落下的瞬间，他炙热的心跳让我根本下不去手。
这是我的秘密。
我在等。
等爱意大于恨意时，我就将匕首扔进烬川湖中。
等恨意大于爱意时，我会亲手了解了萧彻。
但我没想到这个秘密这么快就被许长珏发现了。
他从枕下拿出一本薄册。
“萧彻应该不知道，他能顺利进京，是因为你私下联络了大臣吧。”
“沈如安，你很聪明。”
我接过册子。
从丞相到史馆，记得十分详细。
看来许长珏有在私自调查我。
“早就听闻十皇子聪慧过人，果然如此。”
“说吧，你想怎么做？”
许长珏起身回到绣架旁坐下。
他认真绣着蜿蜒的龙凤。
“安安，有些事其实很简单。”
“我们只需要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就好。”
五日后，我拿着绣好的枕席来到皇后宫。
楚昭离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在脸上了。
绣法上，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姑娘还真是好手艺。”
她咬着后槽牙说这话。
说完，楚昭离给了婢女一个眼神。
下一秒，枕席就被扔了出去。
“绣这么好，也不配给本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