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苏文彦那乞求的姿态只维持了短短一息，他便直起了腰。
脸上哀恳的神情被一种赤裸的算计所取代。
他看我的表情，不再是看一个曾守护他们家族千年的神鸟，而是在看一件可以被拆解、被利用的物品。
其余几人也停止了表演，脸上那点虚伪的悔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四哥苏怀安，从怀中摸出了一件东西，一条泛着陈旧光泽的锁链，上面刻满了符文。
是苏家先祖留下的缚仙索。
我看着他。
“苏怀安，你先祖用它来斩妖除魔，护佑后人。”我的声音平静，“你用它，来捆我？”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的情绪淹没了那点可笑的迟疑。
“闭嘴！”
他和其他兄弟一起，将各自的位置站定，熟练地布下上一世曾将我翎羽尽断的法阵。
怨毒和贪婪，在他们四个人的脸上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我扑来。
他们甚至没有给我回应的时间，法阵的光芒拔地而起，将我整个笼罩。
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嘶吼。
压抑了太久的朱雀神火，在我体内奔涌、咆哮，最终冲破了所有禁锢。
赤金色的烈焰自我的脚下冲天燃起，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发出噼啪的爆响。
困住我的法阵光幕被神火舔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千年供奉，换来翎羽尽断。”
我抬起手，金色的火焰在我掌心跳跃。
“现在，还想要我的本源神火？”
他们被热浪逼退，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恐。
林霜却在这时上前一步，她身上那层柔弱的伪装彻底剥落，阴寒之气从她体内喷薄而出，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薄薄的白霜。
整条街巷的温度陡然下降，冰与火的力量在小小的阁楼内猛烈冲撞。
苏家四兄弟被这股力量冲击，齐齐后退几步，面色发白。
林霜的寒气正毫无顾忌地抽取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阳气和气运，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皮肤上甚至出现了点点尸斑。
家主苏文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不甘。
“帮林霜！”他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她赢了，我们才有救！这神鸟受契约约束，她不能直接对我们出手！”
这句话，成了压垮他们最后一丝人性的稻草。
其余三人眼中的犹豫，被一种决绝的狠毒所代替。
他们竟不顾身体的反噬，将自身残存的阳气化作燃料，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即将破碎的法阵。
法阵的光芒再次大盛，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
赤金色的神火被这股集合了他们四人生命力的力量强行压制，一点点退回我的体内。
我被法阵再次困住，身体里的力量急速流失。
林霜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她穿过法阵的光幕，一步步向我走来，伸出手，径直抓向我的心口。
她要活生生掏出我的本源神火。
看着她越来越近的手，我笑了。
不是讥讽，也不是愤怒，就是单纯地笑了出来。
“林霜。”
我轻声唤她的名字。
“你有没有想过，我守护了苏家一千年，我的神火早已和他们的血脉、他们的灵魂，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你这样毫无节制地吸取他们的阳气和气运，猜猜看，会一并吸走些什么东西呢？”
林霜的动作停住了。
不等她想明白，我引爆了那个潜藏在苏家血脉里千年的守护烙印。
那是我与他们先祖定下契约时，留下的最后保障。
也是我留给他们的，最后的“礼物”。
“啊——！”
苏家四兄弟同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蜷缩在地，痛苦地抽搐。
而吞噬了他们大量阳气与灵魂碎片的林霜，遭到了毁灭性的重创。
她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血，身上的青龙煞气，瞬间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