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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彻底恐惧了。
他们尖叫着,嘶吼着。
“在凤冠里!在琼玉每日佩戴的凤冠里!”
“我们早已将那块骨头熔炼,铸进了凤冠之中!”
真相大白。
我那块被他们生生剥离的菩萨骨,竟成了仇人每日炫耀无上荣光的饰物。
日日夜夜,戴在她的头上。
天子命人取来凤冠。
他看都没看那珠光宝气的冠冕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狠狠砸在金殿的地砖之上。
一声脆响,珠翠四溅。
从破碎的凤冠底座中,滚落出一颗仍在微微跳动的、布满血丝的心。
那是我被炼化的菩萨骨心。
天子见到那颗骨心,这个隐忍了十一年,杀了十一年,也恨了十一年的男人,竟在这一刻,泣出血泪。
他颤抖着,将那颗尚有余温的骨心捧起,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
他试图用自己的心跳,去唤醒它沉睡了十一年的记忆。
梦母见状,被嫉妒烧红了眼,厉声尖叫:“陛下!梦灵均已经是个死物了!琼玉才是活生生的皇后!是您的妻子啊!”
天子被这声音激怒。
他甚至不屑于提刀动剑,只用一个冰冷的眼神示意。
那根鬼脐带便如一条有了意志的活鞭,破空抽出,“噗”的一声,瞬间洞穿了梦母的口腔,将她的舌根绞得稀烂。
天子不再理会他们,他将那颗骨心小心翼翼地按入万魂枯骨壁的最中央。
然后命人押着我那还在半空中挣扎的爹娘,跪在壁前。
“磕头。为你们的罪,谢罪。”
梦父眼看妻子惨状,又遭此奇耻大辱,终于不堪受辱,嘶吼着痛骂起来。
“妖祟!梦灵均你这个妖祟!是你蛊惑了君心!你不得好死!”
天子眼中杀机再动。
鬼脐带上的万千人脸,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密密麻麻地缠住了梦父。
它们张开无齿的嘴,活生生将其颌骨勒碎。
那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彻底的震慑之后,天子褪去龙袍,仅着一身中衣。
他用指尖的鲜血,在自己的额头,画下了一道深深的丧印。
他对着枯骨壁,对着我,哽咽着忏悔。
“灵均,对不起。”
“是我谋划了十一年,也让你多受了这十一年的煎熬。”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一丝软弱,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疯狂。
“你们以为,这鬼脐带,真是琼玉的饿鬼胎所化吗?”
“不,是我!是我寻来上古禁术,以我自身的龙气为引,强行催熟了她腹中的魔胎,将它炼化成了法器!”
此时,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西域高僧,双手合十,身上的袈裟无风自动。
他背后,竟缓缓现出六道轮回的宏大法相。
他并非凡人。
他是天子以半数国运为代价,从幽冥请来的六道判官。
判官开口。
“换命之术,已到终局。”
“只需将梦琼玉活剥人皮,以其身为画卷,绘制成人皮符衣,贴在这枯骨壁上,圣女之魂,便可借体重生。”
他们揭露了梦家当年换命最真实、最卑劣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