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凡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问题像道无解的棋局,怎么落子都是错。
他张了张嘴,舌尖却像被晒干的海藻粘在上颚,只发出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声响:“霞姐,你听我……”
“听你什么?”霞姐骤然截断他的话,指尖如铁钳扣住他腕骨,翡翠镯子在青砖上投下弯月般的冷光。
她腕间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攥进他血脉里:“那你打算娶我吗?”
廊下鹦鹉笼的铜铃突然噤声,连穿堂风都凝作冰棱,在这句质问里碎成齑粉。
温羽凡望着霞姐眼底明灭的水光,那抹藏在旗袍盘扣后未凉的茶汤般的期待,分明还是那年在刀光里攥紧他衣角的姑娘。
“霞姐……”他的声线如被夜霜打蔫的枯叶,卡在喉间碎成半片叹息。
“我一直在等你。”的声线裹着暮春槐花香,像一坛埋了十年的女儿红,开盖时漫出岁月沉淀的涩甜,“从你泛着冷光:“孔局长?”
这位特勤局长晃了晃手中的丝绒礼盒,挑眉道:“可别让我这送贺礼的人,撞了你们叙旧的兴致。”
温羽凡目光扫过礼盒边缘露出的鎏金纹路,心底却仍系着未解的疑云,“您来得正好……关于陈墨的事……”
“先看这个。”孔烈抬手掀开盒盖,一枚镌刻着“国之利刃”的勋章静静卧在黑绒上,在日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棱,“总署今早加急送来的嘉奖,特意叮嘱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多谢孔局……”温羽凡的视线只是在勋章上停留了两秒,却又猛地收回,重新钉在陈墨脸上,有些真相,远比勋章沉重,“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
“老会长的事,是我们联手上演的戏码。”孔烈指尖敲了敲窗台,窗外的法桐叶沙沙作响,“从诊疗记录到污点证人,全是引蛇出洞的饵。陈兄非但无罪,反而是至关重要的暗桩。”
陈墨忽然低笑,断指钢套重重磕在茶盘上:“不然你以为,戴宏昌为何会轻易带你接触‘龙血药剂’?有些深渊,总得有人先把水搅浑,才好摸鱼。”
“王医生也是你们的人?”温羽凡忽然攥紧桌沿,想起那夜炸弹滚入时,那人缩在床底的慌乱眼神,此时想来倒是多了几分刻意,“他经历的那些刺杀……”
“越是逼真的戏码,越能钓出藏在淤泥里的鱼。”陈墨屈指叩响桌角摊开的《武者戒》,断指钢套与书页相撞,惊起淡淡尘雾。
他望着温羽凡眼底翻涌的暗色,露出一抹淡笑:“温副会长该知道,真正的恶人,怎么会留着致命破绽?”
温羽凡喉结滚动,视线掠过窗外摇曳的竹影,声音里浸着难掩的涩意:“确实,你和你的手下,有多次能将王医生置之死地,但却都没有动手,当时我只以为是因为顾忌他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现在想来……可惜,王医生最后却是无辜死在了不知情的愤青手里。”
“无辜?”孔烈忽然正色,战术靴碾过地面光影,鹰隼般的目光钉在温羽凡眉心,“当我们穿上这身制服时,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撕开‘新神会’的毒瘤,为了让更多无辜者免于沦为实验体,总有人要站在阴影里……哪怕是用自己的骨血,也要为后来者铺一条干净的路。”
他抬手抚过胸前的特勤徽章,金属边缘映出冷硬的光:“这世上从来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把刀刃插进自己骨缝里的凡人。不是王医生用生命创造出来的契机,哪里能成就刺穿敌人心脏的那柄……”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向温羽凡腰间的破邪刀,“开锋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