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羽凡入住的奢华套房正对面,铺着手工羊毛地毯的走廊尽头,另一扇雕花铜门后同样藏着一间极尽奢靡的套房。
走廊顶灯的光线透过水晶吊链,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墙上挂着的现代派画作色彩浓烈,却掩不住此刻骤然撕裂的平静。
“砰!”
厚重的铜门被猛地撞开,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门把手上的镀金纹路在灯光下晃出冷光。
下一秒,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赤脚踩在冰凉的羊毛地毯上,发出慌乱而细碎的摩擦声。
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身上的白色雪纺衬衫被撕扯得歪向一边,袖口裂了道长长的口子,露出被掐得发红的胳膊。
及膝的格子短裙皱成一团,裙摆沾着不知何处蹭来的灰尘。
她的头发像被狂风卷过的乱草,几缕湿发粘在汗湿的额角,赤脚奔跑时,膝盖在地毯上磕出淡淡的红痕,留下一串慌乱的印记。
“救……救命……”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喊一声都带着哭腔的颤抖,胸腔因剧烈喘息而起伏,“谁来……救救我……”
她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今早还抱着奶茶和室友说笑,说要去见“认识的学长”谈实习机会。
可此刻,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好友递来那杯“特调果汁”时的诡异笑容……
原来所谓的“机会”,是把她推进虎口的诱饵。
身后的套房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带着酒气的呼吸越来越近。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青年追了出来,昂贵的真丝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泛着油光的脖颈,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显然喝了不少酒。
他身材高大,肚腩把西装撑得紧绷,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眼神浑浊而凶狠,像盯着猎物的熊。
“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岑家贝的声音裹着酒气砸过来,伸手就攥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他的指节粗硬,力道大得像铁钳,少女腕骨被捏得咯吱作响,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没等少女挣扎,岑家贝猛地发力一拧。
“啊!”少女的胳膊被硬生生拧到背后,身体不受控制地转了半圈,衬衫的裂口又撕开几分。
紧接着,“啪!”一声脆响在走廊里炸开,带着回音撞在墙壁上。
岑家贝的手掌带着酒气的热风,狠狠扇在少女脸上。
少女的脸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红痕,头发被扇得凌乱地贴在脸上,嘴角当即渗出一丝猩红的血珠。
她像片被狂风折断的叶子,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呜……”她趴在地上,额头抵着柔软却冰冷的羊毛,尝到了嘴角血腥味的咸涩。
膝盖擦过地毯时磨出火辣辣的疼,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寒意——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落入这种人的手里,连求救都显得那么无力。
“岑少……求你……放过我吧……”她撑起上半身,泪水混着血珠从下巴滴落,砸在地毯上洇出小小的深色痕迹,“我真的……真的不是那种女孩子……我还有课……我要回去……”
岑家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皮鞋尖碾过地毯上的绒毛,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脸上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眼神里的轻蔑像淬了毒的冰:“哪种女孩子?你以为现在说这些有用?本少爷看上你,是给你脸了。”
他俯身,一把揪住少女的衬衫后领,像拎起一只破败的布娃娃。
少女被拽得仰头,脖颈拉得笔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不要……求你……”
“少废话!”岑家贝不耐烦地骂了句,拖着她往套房里走。
少女的身体在地毯上被拖拽,裙摆翻卷起来,露出的小腿蹭过地面,留下淡淡的红痕。
她的手指徒劳地抠着地毯的绒毛,指甲缝里塞满了柔软的纤维,却怎么也抓不住一点力气。
“嘿嘿……”岑家贝的笑声里带着令人作呕的淫邪,混着酒气飘在走廊里,“本少的火都被你勾起来了,现在想走?晚了!”
少女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看着那扇雕花铜门越来越近,知道自己一旦被拖进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最后一点力气耗尽时,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只剩下无声的呜咽。
“乓!”
厚重的铜门被岑家贝一脚踹上,锁舌弹回锁孔的声响沉闷而决绝。
紧接着,门内传来模糊的拖拽声、哀求声,还有男人粗鲁的斥骂声,渐渐被隔绝在门板后,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走廊里恢复了诡异的安静,只剩下地毯上那几滴尚未干涸的血珠,和空气中残留的酒气与血腥味,在奢华的水晶灯下,透着说不出的狰狞。
岑少像拎起一件毫无分量的玩偶,粗暴地攥着女子纤细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悬空提起。
那女子本就因恐惧而浑身发软,此刻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下一秒,她被狠狠抛向身后那张铺着
600针埃及长绒棉床品的大床,身体砸在柔软床垫上的瞬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丝绸被面在她身下褶皱成凌乱的浪。
岑少眼底的欲望如同被泼了油的火焰,疯狂窜动。
他连解开领带的耐心都没有,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下摆还敞开着,就带着满脸淫邪的笑扑了上去。
粗糙的手掌一把扯开女子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颈间细腻的肌肤,随即像贪婪的野兽般在她锁骨处乱啃,留下一片片刺目的红痕。
另一只手更是毫无顾忌地探向女子裙摆,隔着薄薄的布料用力揉捏,嘴里还发出黏腻的喘息:“小美人,别挣扎了,乖乖听话……”
女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拼命扭动身体,膝盖顶着岑少肥硕的肚子用力蹬踹,声音因哭喊而嘶哑:“放开我!救命啊!你这个混蛋!”
可她的反抗在岑少看来如同挠痒,反而像催化剂般让他更加兴奋。
岑少猛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摁在床板上,张狂的笑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嘭!”的一声巨响炸开,厚重的雕花铜门竟被人从外面硬生生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的回音还没散去,岑少恼怒地猛地回头,正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门口身影的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门口站着的“人”浑身缠满米白色医用绷带,从脖颈到脚踝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
绷带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药渍,有些地方因动作幅度而微微渗出血迹,活脱脱像刚从金字塔里爬出来的木乃伊。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绷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添了几分诡异。
“什……什么鬼东西?”岑少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舌头打了结似的嘟囔着,眼神里的色欲被惊愕取代,连摁着女子的手都松了劲。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木乃伊”已经动了。
像一道裹着绷带的闪电,几乎是瞬间就冲过了房间中央的地毯。
岑少只觉得眼前一花,喉咙里刚滚出“啊!别过来!”的惊叫,就被一记快如疾风的拳头狠狠砸中左眼。
“嗷……”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岑少只觉得眼球像要炸开,眼前瞬间黑了大半,左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变成紫黑交加的“熊猫眼”。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可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最终双腿一软,“咚”地一声栽倒在地,彻底昏了过去,嘴角还淌着一丝口水。
床上的女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床角,双手死死抱着膝盖,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岑少,又看看那个绷带缠身的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哭泣,直到那“木乃伊”转过身,用带着绷带摩擦声的低沉嗓音对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在这里吗?快跑!”
女子这才如梦初醒,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尽管双腿发软,衬衫凌乱得遮不住肌肤,她还是抓起掉在地上的包,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门口冲,经过温羽凡身边时,含糊不清地丢下两句“谢谢……谢谢您……”,便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木乃伊”正是强撑着伤口剧痛冲过来的温羽凡。
他扶着门框喘了口气,腰侧的伤口被刚才那一拳牵扯得火辣辣地疼,绷带下的血渍又扩大了几分。
这时,隔壁套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金满仓那颗谢顶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他目送着女子消失在走廊拐角,咂了咂嘴,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啧啧,这姑娘跑得多快,跟后面有狼追似的。好歹留个电话啊,这救命之恩,不得好好报答一下?真是的……”
说着还遗憾地摇了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女子跑远的方向,活像在可惜什么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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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羽凡几乎是小跑着折返回来,绷带在急促的动作中微微摩擦,腰侧的伤口传来细密的疼,却丝毫没放慢脚步。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眼神里的焦灼像要溢出来,一把抓住还在盯着火锅发愣的金满仓:“别愣着了!赶紧收拾东西,这地方不能待了!”
“啊?这就走?”金满仓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房卡,声音都带着颤,“八……八千八百八十八啊!这才住了几个钟头?酒店哪会给退钱?这不是扔钱进水里吗!”
他伸出手比划着,指尖因为心疼而发颤,那张谢顶的脑门上瞬间冒出层薄汗,活像有人要剜他的肉。
温羽凡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绷带边缘的药渍,语气里透着股没辙的无奈:“就当……给他们赔门钱了。”他瞥了眼被踹得变形的套房门,铜制门环还在微微晃动,“那扇门看着就不便宜。”
见金满仓还杵在原地,喉结滚来滚去像吞了石头,温羽凡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你得想明白点……这个家伙敢在五星级酒店这么横,要么是后台硬得能压垮酒店,要么就是这地方本就是他的地盘。咱们动了他,等着警察来调解?怕是等来的是他的人堵门。”他攥了攥拳头,绷带下的指节泛白,“留到天亮,咱俩能不能站着走出去都难说。”
“我的娘哎!”金满仓的脸“唰”地褪成煞白,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刚才还心疼房费的劲儿瞬间被后怕冲得精光。
金满仓的脸“唰”地褪成纸色,方才还心疼房费的肉痛全被后怕冲散了。
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沙发上的外套:“走走走!现在就走!这钱咱不心疼了,命要紧!”话音未落,他已经冲进卧室,拉链声、物品碰撞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活像被狼撵着似的。
两人手脚并用地把行李往包里塞,温羽凡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上,抓起桌上的药箱时,绷带不小心蹭到桌角,疼得他闷哼一声,额角沁出冷汗,却咬着牙没停。
不过三分钟,两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就甩在了肩上,快步往电梯口冲。
酒店前台的美女柜员正对着电脑屏幕核对账目,见两人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脸上立刻堆起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可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疑惑藏都藏不住。
这两位才入住不到三小时,连晚餐都没吃完,怎么就拖着行李要退房?
她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还是维持着职业化的语气:“先生,请问是要办理退房吗?您的套房是按全天计费的哦。”
“退。”温羽凡把房卡拍在柜台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赶紧办,我们赶时间。”
金满仓在一旁直点头,眼睛不住瞟向门口,生怕下一秒就有一群人冲进来。
柜员见两人神色匆匆,也没再多问,麻利地打印出账单,双手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温羽凡缠着绷带的手腕,眼神闪了闪,却终究没说什么。
签完字的瞬间,两人拎起包就往门外冲,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与酒店里舒缓的钢琴曲格格不入。
门口的侍应生早就把那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车身上的尘土和锈迹在酒店璀璨的灯光下格外扎眼,像块扔进白玉盘里的糙石头。
“快上车!”金满仓拉开驾驶座车门时,手都在抖,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三次才打着火。
温羽凡拉开后座车门,刚坐进去,金满仓已经挂挡踩油门,车子“哐当”一声窜了出去,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后视镜里,酒店那栋玻璃幕墙建筑渐渐缩小,璀璨的灯光像颗被遗弃的钻石,最终缩成个模糊的光点。
温羽凡靠在后座上,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的冷汗顺着绷带往下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却又被新的担忧揪紧……
那个岑少看着就不是善茬,这次怕是又惹上麻烦了。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眉头皱得更紧,得赶紧找到聂大夫说的那处药庐,越快越好。
金满仓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磨破边的衬衫上。
他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菩萨显灵,可别被追上……”车窗外的霓虹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满是紧张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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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了那家流光溢彩的豪华酒店,温羽凡和金满仓的心里就像坠了块铅,沉甸甸地悬着。
车窗外的霓虹明明灭灭,映在金满仓那张谢顶的脑门上,泛着层焦躁的油光。
两人都清楚,那个被揍得挂了彩的岑少绝非善茬,能在五星级酒店里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定然藏着不一般的势力。
这梁子结下了,麻烦怕是迟早要找上门。
按说此刻该一脚油门冲出川府城,跑得越远越好。
可连续七天的颠簸早磨垮了两人的筋骨:
金满仓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打颤,指节处的老茧裂了道细缝,渗着点血丝;
温羽凡更不必说,腰侧的刀伤在急刹时被牵扯得发疼,每喘口气都像有根钝针在戳,绷带下的血渍晕开了好大一块。
再说,他心底总存着点侥幸:岑少看着就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就算气急了找人报复,无非是些街头混混的把戏,以他武徒三阶的身手,就算带伤应付,也该绰绰有余。
(然而现在的他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时的侥幸心理,将会为他惹来滔天巨祸。)
于是他们没有立即出城。
但两人也没敢再住酒店,绕着城兜了大半圈,最终把车拐进了城郊一处废弃工厂旁的停车场。
这里路灯稀稀拉拉,多数都蒙着层灰,有的灯泡闪烁着接触不良的明灭,像只只半睁的眼。
停车场里零散停着几辆积灰的旧车,风卷着塑料袋在车底打旋,发出“簌簌”的响,倒比市区里多了几分隐秘。
金满仓把车停在最靠里的角落,刚熄火就歪在方向盘上打起了呼噜。
他头抵着磨出包浆的真皮,口水顺着嘴角淌到磨破边的夹克上,那呼噜声混着车厢里老旧零件的共振,倒成了这死寂里唯一的动静。
温羽凡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半倚在后座,望着车顶斑驳的锈迹,后腰的伤口像被撒了把盐,隐隐作痛。
他抬手按了按,指腹触到绷带下黏糊糊的渗血处,心里那点侥幸,渐渐被不安啃噬着。
不知熬了多久,就在温羽凡眼皮快要黏住时,一阵奇怪的声响钻进了耳朵。
起初是“沙沙”的摩擦声,像有人拖着什么重物在水泥地上挪,接着变成杂乱的合声:
皮鞋跟敲地的“笃笃”声、胶鞋碾过碎石的“咯吱”声,还有棍棒拖拽的“哗啦”声,层层叠叠地涌过来,像潮水漫向礁石。
温羽凡猛地坐直身体,动作太急,扯得伤口“嘶”地抽痛。
他屏住呼吸,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往外看。
昏黄的灯光下,二十几个黑影正往这边挪动。
有人染着绿得发假的头发,耳钉在暗处闪着冷光;
有人光着膀子,胳膊上纹着歪歪扭扭的龙,刀疤从脖颈一直爬到胸口;
最扎眼的是前排几个,手里的钢管缠着防滑胶带,砍刀的刃口在路灯下泛着青白色的光。
他们像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慢慢把车围了起来。
车头、车尾、两侧车门,每个方向都堵得严严实实。
有人往车窗上啐了口唾沫,“啪”地砸在玻璃上,顺着弧度往下淌,像道丑陋的泪痕。
“哐当!”有人用钢管狠狠敲了下车尾,震得车窗玻璃嗡嗡作响。
金满仓猛地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刚要抱怨,眼角余光瞥见车窗外攒动的人影,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他手忙脚乱地去摸车门锁,指尖抖得连按钮都按不准,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把里面的旧
t恤洇出片深色:“老……老板,这……这可怎么办啊?”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尾音都带着哭腔。
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按住他乱晃的胳膊。
他的掌心也在冒汗,可声音却尽量稳着:“别慌,一群混混而已。”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车外那群人……
没人手腕上有武者特有的厚茧,握武器的姿势松松垮垮,举钢管的那小子甚至还在东张西望,显然没经过什么像样的训练。
更重要的是,熟悉的系统面板始终没跳出来,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意味着这群人里连武徒一阶都没有。
自己好歹是武徒三阶,就算身上带伤,对付这些街头莽夫,总还绰绰有余。
温羽凡攥了攥拳头,绷带下的指节泛白,心里那点因伤势而起的慌乱,被一股硬气压了下去。
“乓!”
沉闷的巨响像炸雷般在停车场炸开,震得空气都在发抖。
那名染着绿毛的小混混龇着牙,将钢管抡得像道黑风,狠狠砸在金满仓那辆半旧轿车的引擎盖上。
铁皮被砸得瞬间凹陷下去,像张被揉皱的纸,裂纹顺着凹陷处蛛网似的蔓延开,连带着车头的旧伤疤都在震颤。
这声脆响撕破了夜的寂静,在空旷的停车场里荡出层层回音,惊得远处墙角的野猫“喵呜”一声窜上了围墙上。
“妈呀!”金满仓的惊叫像被捏住的鸡仔,浑身猛地一哆嗦,脑袋“咚”地撞在车顶的拉手,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死死攥着胸前的衣襟,指节发白,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黏腻腻的。
方才还强撑的镇定彻底崩了,瞳孔里映着车窗外晃动的人影,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完了完了……这可是我的宝贝啊……”
这时,人群里突然挤出个身影。
那青年穿着皱巴巴的真丝衬衫,领口歪到一边,露出脖颈上泛着油光的肥肉,最扎眼的是他左眼那圈紫黑交加的淤青——正是被温羽凡揍出的“熊猫眼”。
他脸上还沾着点干涸的血渍,狼狈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嚣张,像只斗败了却依旧炸毛的公鸡。
“噌”地一下,他踩着保险杠爬上引擎盖,高档皮鞋在凹陷的铁皮上蹭出刺耳的刮擦声。
站在高处,他居高临下地戳着车窗,唾沫星子顺着嘴角飞出来:“就是你们两个杂碎!敢偷袭本少,还搅黄了老子的好事!”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调,黑眼圈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真当躲在这老鼠窝里就找不到了?告诉你们,今天不把你们卸成八块,我岑家贝就不姓岑!”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挡风玻璃上。
“咔嚓!”
玻璃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细碎的玻璃渣簌簌往下掉。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砸!”岑家贝的吼声像催命符,那群混混立刻像得了指令的疯狗,举着家伙扑了上来。
钢管抡在车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铁皮被砸得凹进去一大块,漆皮簌簌往下掉;
砍刀劈在车顶,“噌”的一声火星四溅,留下道狰狞的白痕;
更有人捡起地上的砖块,狠狠砸向车窗,“哗啦”一声,后窗玻璃应声而碎,带着棱角的碎片飞溅进来,擦着温羽凡的耳际落在座位上。
一时间,停车场里满是金属撞击的锐响、玻璃破碎的脆响,还有混混们嗷嗷的叫嚣声。
金满仓那辆本就破旧的轿车,在这群人的围攻下像个被肆意蹂躏的玩具,车身不断摇晃,零件松动的“咔啦”声混在其中,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金满仓缩在驾驶座上,双手死死抱着头,牙齿咬得咯咯响,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老板……老板我们快逃吧……”
温羽凡靠在后座,眉头拧成了疙瘩。
碎玻璃渣落了他一身,他却顾不上拂去,只是死死盯着车窗外那张张狰狞的脸。
腰侧的伤口被车身的震动牵扯得剧痛,像有把钝刀在里面搅动,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