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神武天下之睚眦 > 第35章  拼死一搏

这条老旧的巷道像被城市遗忘的褶皱,蜷缩在霓虹照不到的角落,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铁锈的腥气,混杂着墙根杂草腐烂的酸腐,吸进肺里都带着针扎似的涩。
两侧的五层老式小楼像排垂暮的老人,墙皮大片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砖块,不少窗户蒙着厚厚的蛛网,玻璃要么碎成蛛网纹,要么干脆空着,黑洞洞的窗洞像只只凝视着黑暗的眼。
墙面上残存着褪色的涂鸦,“拆”字被雨水泡得发涨,红漆顺着砖缝往下淌,像未干的血痕。
楼与楼之间的缝隙里,野草从水泥裂缝中疯长,叶片上还挂着夜露,在偶尔掠过的风里轻轻颤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此时没有一盏灯亮着。
不是住户睡熟了,是这片区早被规划拆迁,大多人家早就搬空,剩下的几户也多是拾荒人,此刻怕是正缩在漏风的屋里,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死寂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下来,连风都绕着走,只有远处垃圾桶里野猫翻动垃圾的声响,隔了老远传来,又很快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巷道窄得只能容两人并排走,青石板路面坑坑洼洼,积着前几天下雨的水洼,倒映着头顶那盏老旧路灯昏黄的光。
路灯杆锈得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灯头耷拉着,光线透过蒙着的灰尘和蛛网,在地上投出片斑驳的光晕,边缘处还能看见飞虫被烤焦的尸体粘在灯罩上。
光线下,碎石子、烟蒂、烂菜叶看得一清二楚,再往外几步,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
换作平常人,别说走进去,就是远远看见这巷子,怕是都要绕着走。
黑暗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墙根的阴影会突然扭曲成鬼魅的形状,风吹过窗洞的呜咽像女人的哭腔,脚踩在水洼里的“啪嗒”声,总让人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东西……
更别提那些关于“穿红衣的女人”“哭着找妈妈的小孩”之类的街坊传闻,早把这儿熬成了连外卖员都绕着走的禁地。
但此刻,恐惧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咚、咚、咚……”温羽凡的赤脚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砸在鼓面上。
左脚的伤口在水洼里碾过,血珠混着泥水溅起来,在地上拖出道蜿蜒的红痕。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旧伤新伤混在一起,疼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抽气声,肋骨像被人用钝器反复敲打,可他不敢停,甚至不敢回头。
身后的破风声越来越近。
黑蜘蛛四肢着地,指尖深深抠进墙皮的裂缝里,指甲与砖块摩擦发出“咯吱”的锐响,像只巨型毒蛛在垂直的墙面上飞奔。
他的身体与墙壁贴得极近,紧身衣下摆扫过墙面上的青苔,带起阵潮湿的腥气,速度快得惊人,影子在路灯的光晕里一闪而过,离温羽凡的后颈只剩不到三米。
钓鱼人则贴着另一侧的墙根追,帆布鞋底碾过碎石子,几乎听不到声响。
他手里的碳纤维鱼竿始终斜指前方,竿梢绷得笔直,鱼线在黑暗中细如发丝,却透着能勒断骨头的力道。
他不像黑蜘蛛那样张扬,沉默得像道影子,可那藏在磨砂面具后的眼睛,比任何利刃都更让人发寒。
温羽凡的视线扫过前方那盏摇曳的路灯,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右手在身侧悄悄攥紧,指腹碾过块尖锐的碎石——那是刚才逃跑时顺手攥在手里的。
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可求生的本能像根钢丝,死死拽着他的意识。
就是现在。
他猛地侧身,借着冲势拧转腰身,右手臂肌肉贲张,那枚碎石带着破空的“咻”声飞射而出。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巷道里炸开,像冰棱砸在铁板上。
灯泡瞬间迸裂,玻璃碎片带着火星四溅,有的落在水洼里,“滋”地冒起白烟;有的弹在墙壁上,又簌簌落下。
最后一点昏黄的光消失了。
浓稠的黑暗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了一切。
同时温羽凡猛地撞了一下右侧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巷口,纸箱被撞得“哗啦”倒塌,发出巨大的声响,正好掩盖了他踉跄的脚步声。
潮湿的霉味混着墙角垃圾桶的馊气扑面而来。
钓鱼人和黑蜘蛛停了下来,站在这片死寂里,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只有偶尔掠过的晚风掀起衣角,才显露出几分活人的气息。
对他们而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从不是阻碍——反而是最好的伪装,是能让猎杀技巧发挥到极致的猎场。
“嘿嘿,打了这主意?”黑蜘蛛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在空旷的巷道里打着旋儿,“可惜啊,黑暗可是我们的主场。”
他十根指尖猛地抠进砖缝,指节错动时发出细碎的“咔咔”声,活像只真正的蜘蛛在调整肢足。
在他看来,温羽凡打碎灯泡的举动简直是孩童般的幼稚,以为遮住光线就能藏住踪迹?简直是把他们当成了怕黑的蠢货。
钓鱼人始终没吭声,只微微偏过头,磨砂面具后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他不需要像黑蜘蛛那样张扬,多年的杀手生涯早已让他练就了“以静制动”的本事。
耳廓微动,过滤掉风声与远处的车鸣,连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双手紧握碳纤维鱼竿,竿身因蓄力而微微震颤,鱼线在暗处绷得笔直,像一根随时会弹出的毒针。
此时的温羽凡正缩在拐角的阴影里,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连呼吸都刻意压成了游丝。
墙砖的棱角硌得伤口生疼,可他连动都不敢动——黑蜘蛛那沙哑的笑声就在不远处回荡,仿佛下一秒就会顺着墙壁爬过来。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撞着肋骨,在这片死寂里格外刺耳,生怕这声音会暴露位置。
突然,黑蜘蛛的鼻尖快速翕动了两下。
他像条循着血腥味追踪的野狗,嘴角勾起抹残忍的弧度:“嘿嘿,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沿着墙壁窜出,指尖在砖面上划出火星,身体与墙面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不对!在那里!”钓鱼人却是突然低喝。
他捕捉到了那声被刻意压抑的心跳,比黑蜘蛛的嗅觉更精准。
手腕猛地翻转,碳纤维鱼竿在空中划出道银弧,细如发丝的鱼线带着破空的锐响飞射而出,末端的三棱钩泛着冷光,直扑另一侧的黑暗。
“嘭!”黑蜘蛛扑到了目标位置,拳头狠狠砸在一堆软物上。
可预想中的骨裂声没有响起,只有布料撕裂的轻响——那是温羽凡故意留下的、沾满血污的旧背心,此刻正挂在墙角的铁丝上,像面破败的旗帜嘲讽着他的失误。
与此同时,钓鱼人感觉到鱼线猛地一沉,传来清晰的拉扯感。
他心中一喜,手腕发力想将目标绞住,可鱼竿上传来的触感却异常坚硬,绝非血肉之躯的柔韧。
“什么东西?”他皱眉猛一拽,只听“哐当”一声巨响,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垃圾桶被拖了出来,桶底还沾着没倒干净的厨余垃圾,在地上划出道恶心的污痕。
钓鱼人尚未从垃圾桶的错愕中回神,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倒竖。
黑暗中仿佛有头无形的猛兽骤然苏醒,一股裹挟着铁锈味的劲风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扑面而来,砸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那股压迫感如同暴雨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眉骨上,让他呼吸都滞涩了半分。
“不好!”钓鱼人喉间滚出一声闷哼,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反应。
右手下意识仍死死攥住鱼竿,竿身因骤然发力而弯出一道危险的弧线,左手如盾牌般仓促抬起护住面门。
就在下一瞬。
“啪!”
拳头与手臂碰撞的脆响在巷子里炸开,力道却轻得诡异,像羽毛擦过钢板。
钓鱼人瞳孔骤缩——这不是试探,是诱招!那股轻飘飘的力道背后,藏着更阴狠的后手。
心脏猛地往下一沉,像坠入冰窟,后脊瞬间沁出冷汗。
“乓!”
第二记重拳接踵而至,这一次再无半分虚招。
温羽凡拧转腰腹,将全身力道凝于右拳,带着武徒三阶的气劲轰出。
拳锋破开空气时发出沉闷的爆响,正中钓鱼人胸口膻中穴。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像是肋骨错动的脆响,钓鱼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巨力掀翻,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巷壁的砖墙上,震得松动的墙皮簌簌掉落。
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血珠在黑暗中划出猩红的弧线,溅在满是污渍的地面上,洇开一朵朵丑陋的花。
“九哥!”黑蜘蛛听到那声沉闷的撞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
巷道里的黑暗对他而言如同白昼,常年在暗夜里狩猎的眼睛早已适应了光线骤变,瞳孔在收缩的瞬间就锁定了倒飞的身影。
可还没等他辨认清楚状况,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贴着地面窜来,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残影,带起的气流刮得他脚踝生疼。
黑蜘蛛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多年的搏杀经验让他在零点一秒内做出判断——是突袭!
他右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弹簧般向后弹开,右手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备用匕首,寒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直刺黑影腰侧。
刃口划破空气的锐响里,带着势要将对方开膛破肚的狠劲。
可那黑影却比他更决绝。
温羽凡眼中血丝暴突,左臂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却硬生生迎着匕首扑了上去。
他双手骤然成爪,五指关节因极致发力而泛白,指节错动发出“咔咔”轻响,指尖带着破风的速度连环抓出。
“擒龙爪!”
低沉的喝声在寂静的巷道里炸开,带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
指影如翻飞的蛟龙,时而如灵蛇探喉,时而如鹰隼锁喉,每一道爪风都精准地咬向黑蜘蛛的要害。
这是他拆解了保洁阿姨无数次爪法后悟透的杀招,糅合了虎啸拳的刚猛与自身灵视的预判,此刻在生死绝境中使出,竟带着几分泣血的凌厉。
黑蜘蛛被这不要命的打法惊得瞳孔骤缩,匕首的去势不由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两人的攻击同时落在对方身上。
“噗嗤……”
匕首入肉的闷响格外刺耳,锋利的刃口毫无阻碍地穿透温羽凡的左侧腰腹,带起的血珠顺着凹槽汩汩涌出,在刀柄处积成小小的血瘤。
剧痛如岩浆般顺着腰线炸开,温羽凡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右爪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精准扣住黑蜘蛛的咽喉。
指腹下的皮肤瞬间绷紧,温羽凡五指猛地发力,指节陷入颈间的皮肉里,硬生生掐断了对方的呼吸。
黑蜘蛛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双手徒劳地抓向温羽凡的手腕,指甲在他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
可那只铁爪般的手纹丝不动,力道越来越沉,掐得他气管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黑蜘蛛的脸在黑暗中涨成猪肝色,眼球因窒息而向外凸起,嘴角溢出的血沫混着涎水往下淌。
他踉跄着后退,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歪斜的血痕,最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脖颈处的皮肤被捏得青紫,鲜血顺着指缝喷泉般涌出,在地面汇成一滩粘稠的血泊,泛着诡异的暗红。
温羽凡的左手死死按在腰侧,指缝间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很快浸透了掌心。
那柄黑蜘蛛留下的匕首斜插在皮肉里,刀柄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每一次起伏都像有把钝刀在体内搅动,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巷壁上,粗糙的砖石刮擦过伤口,激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太清楚这匕首的分量了。
刀刃没入的角度刁钻,恰好卡在两根肋骨之间,此刻像道生锈的闸门死死堵着不断翻涌的血气。
只要稍一用力拔出,那些被压迫的血管就会像决堤的洪水般喷涌,用不了半分钟,他就会在这片黑暗里变成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能尝到舌尖弥漫的血腥味,混杂着巷子里特有的霉味,在喉咙里结成团滚烫的涩。
剧痛像藤蔓般缠上四肢,每块肌肉都在发出崩溃的哀鸣。
左臂的伤口早已麻木,后背被鱼线抽裂的皮肉黏在衣服上,稍一动弹就是撕裂般的疼。
但他不敢停下,哪怕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巷口那片象征着生路的微光也必须抵达。
黑蜘蛛倒在不远处已经没了喘息声,钓鱼人那边更是没了动静,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的体力早已透支到极限,再耽搁片刻,就算敌人死绝,自己也撑不过这个夜晚。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他开始一步一顿地挪向巷口。
每迈出一步,腰侧的匕首就往深处陷半分,疼得他浑身抽搐。
好几次脚下打滑,重重跪倒在碎石堆里,尖锐的棱角硌得膝盖鲜血淋漓,他却只是用手肘撑着地面,发出困兽般的闷哼,硬是咬着牙重新站起。
夜色浓稠如墨,只有头顶偶尔掠过的月光,能照亮他沾满血污的脸——那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种近乎狰狞的决绝。
“不能倒下……”他对着空荡的巷子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小智还在等我……”儿子站在椅子上的身姿突然在眼前炸开,还有妻子系着围裙将烧好菜端上桌的笑容,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脏上。
仇恨与思念拧成两股绳,死死拽着他不断下坠的意识,成了这具残破躯体里唯一的支柱。
不知挪了多久,巷口那道微光终于越来越近。
当鞋底踏上大街平整的水泥地时,他几乎要瘫倒在地,只能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
夜风卷着柏油路的焦味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巷子里的霉气,却吹不散他身上浓重的血腥。
低头看向自己,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伤口渗出的血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脸色白得像张薄纸,嘴唇泛着青紫色,唯有那双眼睛还亮着,映着远处偶尔掠过的车灯。
可大街上空荡荡的,除了呼啸的夜风,连只流浪猫都看不见。
凌晨的街道寂静得可怕,两侧的店铺卷闸门紧闭,霓虹灯牌早已熄灭,只有路灯在远处投下昏黄的光晕,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条濒死的蛇。
绝望像潮水般漫上来,他甚至开始想,或许就该这样靠着墙闭上眼,至少能在梦里再抱一次儿子。
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光柱突然刺破黑暗,从街道尽头猛地射来。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种失控的蛮横,在空旷的夜里格外刺耳。
温羽凡眯起眼,看见辆黑色轿车正歪歪扭扭地驶来,车身锈迹斑斑,显然有些年头了,在柏油路上划出道飘忽的弧线。
车窗半开着,隐约传来收音机里的老歌旋律,是首八十年代的情歌,沙哑的女声在夜色里荡开,混着阵浓烈的酒气飘过来。
他挣扎着想站直呼救,却看见驾驶座上的男人正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顶秃了大半,露出油亮的头皮。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夹着烟,跟着收音机里的调子哼着,时不时打个酒嗝,方向盘随着动作左右晃动,显然喝了不少。
车灯光柱在地上扫来扫去,好几次差点撞上路边的护栏,却始终没注意到路边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温羽凡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他想喊,喉咙却像被血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抬起手,想挥手示意,可手臂重得像灌了铅,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
车灯越来越近,刺眼的光芒让温羽凡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躲过了杀手的匕首,躲过了钓鱼人的鱼线,难道要栽在一个酒驾司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