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为救病弱白月光,亲手剖开我的灵根。
清焰,你天生灵体,少一根灵根不会死的。他擦着手术刀上的血温柔安抚。
我灵脉尽碎坠落悬崖时,听见白月光问他:临渊哥哥,姐姐会不会恨我们呀
他冷笑:她只是容器,也配谈恨
三年后玄门大典,我以老祖身份坐在主位。
顾临渊带着白月光跪在台下:求老祖赐仙丹救我道侣!
我垂眸轻笑:用你道侣体内那根偷来的灵根炼化,药效最佳。
白月光当场呕出黑血,他目眦欲裂:你竟敢——
我指尖燃起涅槃真火,焚尽当年婚书:本座的道侣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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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手腕脚踝,勒得生疼。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只有一片刺目的白——无影灯惨白的光晕,白得反光的手术器械,还有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帽子的模糊人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几乎盖不住另一种更甜腻、更恶心的气息——是那种高级定制的香水,带着晚香玉和鸢尾的尾调,属于苏晚柔。这股香气丝丝缕缕,从隔壁相连的观察室飘过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我的耳朵,钻进我的脑子。
……临渊哥哥,这样真的好吗苏晚柔的声音,永远带着那种恰到好处的、惹人怜惜的微颤,透过观察窗的缝隙,清晰地传来,姐姐她……毕竟是你的妻子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万丈冰窟。妻子多么讽刺的称呼。我挣扎着想动,却发现连转动一下脖子都做不到。身体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种可怕的、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像被无形的蛛网层层裹缚。
一个熟悉到让我灵魂都在发颤的声音响起了,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冷酷的温柔。
晚柔,别胡思乱想。是顾临渊。我的丈夫,此刻正在隔壁,隔着那扇单向玻璃,用我无比熟悉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她天生灵体,根基深厚。一根灵根而已,抽了也不会死的。况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这是她欠你的。若不是她当年……后面的话含糊下去,变成了苏晚柔一阵低低的、惹人怜爱的啜泣。
欠她的天生灵体根基深厚
荒谬的认知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脑海。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撞!愤怒、绝望、被彻底背叛的剧痛,瞬间撕碎了我残存的理智。
顾临渊——!!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喉咙里立刻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声音却沙哑破碎得厉害,在空旷的手术室里显得微弱又可笑,像濒死野兽的最后哀鸣。
放开我!你疯了!那是我的灵根!我的命!我疯狂地扭动身体,手腕脚踝被冰冷的金属镣铐磨破皮肉,渗出血丝,染红了雪白的束缚带。铁锈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
清焰,安静点。顾临渊的声音终于穿透了观察窗的隔音,清晰而冰冷地落在我耳边。脚步声靠近,停在了手术台旁。
我猛地侧过头,视线模糊地聚焦在他身上。他穿着无菌手术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曾经对我盛满温柔笑意的深邃眼眸,此刻却像两口幽深的寒潭,找不到一丝波澜,更找不到半分属于顾临渊的温度。他手里拿着一柄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冷光的薄刃手术刀,刀尖正对着我的方向。
很快就好。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谈论天气,忍一忍。为了晚柔,这是值得的。你天生灵体,恢复力强,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我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嗬嗬作响,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心脏像是被那只握着手术刀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怎么能他怎么能用这样平静的语调,说出如此灭绝人性的话为了苏晚柔,他就可以这样理所当然地把我当成一件可以随意拆解、掠夺的容器
冰冷的刀尖,带着一种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抵上了我丹田气海的位置。那是人体灵根蕴藏之所,是修炼者的命门所在。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那痛楚并非仅仅来自皮肉,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最核心、最本源的东西正在被活生生地剥离、切割!
呃啊——!我猛地弓起身体,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惨嚎,眼前一片血红。
顾临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像个最熟练的屠夫,手术刀稳稳地划开皮肉,精准地探入,寻找着那根连接着我生命本源、维系着我一身修为的灵根。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和身体剧烈的痉挛。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伴随着温热的血液,正从那个被强行打开的伤口里汩汩流逝。
视野开始发黑,意识像退潮般迅速抽离。剧痛中,我似乎又听到了苏晚柔那故作担忧的声音,细弱蚊蚋,却像毒针一样扎进我模糊的意识里:
临渊哥哥……姐姐叫得好惨……她,她会不会恨我们呀
恨这个字眼像最后的火星,点燃了我濒死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微弱的意志。
恨何止是恨!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顾临渊那冰冷、淬满毒液的低语,如同地狱传来的判词,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将我最后一点残存的、可笑的幻想彻底碾碎:
恨呵……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她只是个容器罢了。也配谈恨
容器……
也配……
这两个词,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之上,留下永生无法磨灭的印记。
剧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又仿佛在某个临界点戛然而止。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带着我最后的光和热,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生生从我体内抽离出去!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空。
失去了灵根支撑的灵脉,如同被抽掉了钢筋骨架的危楼,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脆弱不堪的灵脉寸寸碎裂,狂暴的灵气失去了约束,在我残破的躯体内疯狂乱窜,肆意破坏着每一寸血肉和经脉。那是一种比凌迟更甚千万倍的痛苦,由内而外,彻底摧毁。
噗——!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狂喷而出,溅在惨白的手术灯罩上,绽开刺目的猩红。
束缚带被解开,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将我从手术台上掀飞出去。身体像一件被丢弃的垃圾,轻飘飘地,毫无重量地撞破了手术室角落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哗啦——!
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如同死亡的丧钟。
冰冷的、带着腥气的山风瞬间灌满我的口鼻,呼啸着撕扯着我残破的身体。失重的感觉攫住了我,我在急速下坠。眼前是飞速掠过的、模糊扭曲的悬崖峭壁,嶙峋的怪石如同地狱伸出的獠牙。
意识彻底模糊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站在那扇破窗边缘的顾临渊。他依旧穿着那身无菌服,冷漠地俯视着我坠落的深渊,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散发着微弱灵光的、被鲜血浸透的玉盒——里面装着的,是我被活生生剖出的灵根。他的眼神,空洞得如同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死物。
紧接着,是苏晚柔那张惨白又带着病态潮红的脸,依偎在顾临渊身边,望向深渊的目光里,似乎有一丝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得偿所愿的轻松。
随后,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
……
冰冷刺骨。
不是山风,而是某种粘稠的、沉重的液体包裹着我。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顽石,一片混沌,只有无边无际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我这具残躯的存在。
灵脉尽碎,丹田气海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而空洞的伤口,不断吞噬着残存的生命力。每一次试图凝聚一丝游离的灵气,都像在破碎的玻璃渣上行走,带来新一轮撕心裂肺的剧痛。
这就是死亡吗永恒的冰冷与虚无
不。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如同被巨石压住的火苗,在灵魂深处挣扎着。顾临渊那句容器罢了,也配谈恨如同魔咒,一遍遍在死寂的意识里回响,每一次都带来焚心蚀骨的恨意。这恨意,竟成了支撑我残魂不散的唯一薪柴。
不能死……绝不能就这样化为尘土!
就在这濒临彻底消散的绝望边缘,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猛地从我胸前炸开!那位置,贴身佩戴着一枚祖传的、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玉佩。此刻,这枚玉佩却像一颗被激活的心脏,滚烫无比,散发出微弱却无比纯正的赤金色光芒!
光芒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带着一种焚尽万物的古老威严,顽强地钻入我破碎的丹田气海,强行缠绕上那些碎裂不堪的灵脉残骸。
嗡——!
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宏大意念,携带着破碎的画面和浩瀚的信息流,蛮横地冲撞进我即将溃散的意识!
烈焰焚天,神鸟长鸣,浴火重生……古老的图腾,晦涩的符文,天地法则的低语……还有一声穿透万古时空、带着无尽威严的叹息,清晰地烙印在我灵魂深处:……血脉……觉醒……涅槃……
凤凰真血!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我死寂的意识海中轰然炸响!那玉佩,竟是我沈家早已被遗忘的祖传之物,此刻感应到我濒死的绝境和滔天的怨戾,终于显露出它真正的面目——一枚封印着远古凤凰真血的传承之钥!
玉佩无声无息地碎裂,化作最精纯的能量,包裹着那滴璀璨如烈日、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凤凰真血,猛地融入我破碎的丹田!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瞬间爆发!那不是温和的修复,而是毁灭性的重塑!如同将一颗燃烧的星辰塞进了我的体内!
赤金色的火焰,带着焚尽八荒的意志,从我残躯的每一个毛孔、每一道伤口中喷涌而出!瞬间将我身周那粘稠冰冷的潭水蒸发殆尽,形成一个巨大的、翻滚着烈焰的真空地带!
呃啊——!
比灵根被剖离时强烈千百倍的痛苦席卷而来!我的身体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旧的皮囊、骨骼、血肉、经脉,连同那些污浊的杂质和顾临渊留下的气息,都在至高的真火中被无情地焚烧、净化!每一寸肌体都在崩解,又在真血的力量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构建!
火焰中,隐约可见一只神鸟的虚影在展翅清唳,威严神圣。
这过程漫长而痛苦,仿佛经历了千百次轮回的折磨。当最后一丝凡躯杂质被焚尽,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如同决堤的洪流,奔涌在我新生的、流转着赤金色符文的经脉之中。磅礴浩瀚,带着一股凌驾于天地法则之上的古老威严。
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曾经困扰我的修炼瓶颈、那些晦涩难懂的玄门典籍,此刻如同掌上观纹,清晰透彻。无数玄奥的秘法、神通,如同早已刻印在灵魂深处,此刻纷纷苏醒。
我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细腻如新生婴儿的肌肤下,隐隐有赤金色的火焰纹路流淌。意念微动,一缕涅槃真火便在指尖跳跃升腾,温顺而灵动,散发着令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毁灭与创生之力。
低头,透过清澈的潭水倒影,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五官依稀还是沈清焰,但眉宇间那曾经温婉甚至带着一丝怯懦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睥睨众生的漠然。眼眸深处,仿佛有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在静静燃烧。
沈清焰……死了。
活下来的,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后裔,是即将回归玄门之巅的——沈老祖。
……
三年。
弹指一瞬,又恍如隔世。
我盘膝坐于一座悬浮于九天罡风之上的孤峰之巅。身下是翻滚的云海,罡风如刀,却无法靠近我身周三尺之内,便被无形的屏障消弭于无形。
峰顶只有一座古朴至极的殿宇,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砌,没有任何雕饰,只有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殿门紧闭,上面铭刻着早已失传的古老阵纹,散发着镇压一切的苍茫气息。
这里是玄门禁地,归墟之眼。非掌教亲至,擅入者,神魂俱灭。
三年前,我循着血脉深处的指引,撕裂虚空,直接降临于此。玄门当代掌教,须发皆白、修为已臻化神巅峰的苍梧子,在我释放出一缕涅槃真火的气息后,便激动得浑身颤抖,率全门长老弟子,匍匐于地,口称恭迎老祖归位。
这三年,我并未理会玄门琐事,只在归墟之眼静修。炼化那滴凤凰真血,重塑根基,稳固暴涨的修为。涅槃重生带来的力量浩瀚无边,却也凶险异常。三年闭关,勉强将境界稳固在合体初期,但那股源自血脉的、焚天灭地的力量,依旧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彻底掌控。
然而,一道无形的枷锁,却始终缠绕在我的道心之上,隐隐形成阻碍。每当修炼至关键处,那冰冷的手术台、那刺目的无影灯、顾临渊冷漠的眼神、苏晚柔虚伪的话语……便会如同最顽固的心魔,骤然浮现,引动体内真火躁动,几乎失控。
是那滔天的恨意,是那刻骨的背叛,是那尘缘未了的因果。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却终究未能斩断前尘。那些怨毒与不甘,如同附骨之疽,成了我通往更高境界的阻碍。
了却尘缘……
我缓缓睁开眼,眸中金焰一闪而逝,归于深潭般的幽寂。是时候,去清算那笔血债了。
意念微动,一枚造型古朴、非金非玉的令牌出现在掌心,上面只有一个古老的符文,代表着玄门至高无上的权柄——玄天令。
苍梧。我的声音不高,却无视空间阻隔,清晰地穿透层层禁制,落入了玄门掌教殿中正在处理事务的苍梧子耳中。
殿中的苍梧子浑身一震,立刻放下手中玉简,朝着归墟之眼的方向躬身,语气恭敬至极:弟子在,恭听老祖法旨!
本座需离山一段时日,了却一桩旧事。我的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传令下去,三日后,玄门大典,如期举行。地点,改在云州城,天阙拍卖行。
苍梧子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应道:谨遵老祖法旨!弟子立刻安排!他心中虽有万千疑惑——老祖为何突然要下山为何要在一个世俗拍卖行举行玄门大典——但老祖行事,岂容他置喙他只需不折不扣地执行。
另,我的声音顿了顿,指尖在令牌上轻轻一点,一道蕴含着我涅槃真火气息的玄奥符文烙印其上,将此令,送至云州城苏家。告诉苏家现任家主,三日后,持此令者,可于拍卖行顶层落座。
苏家。苏晚柔的家族。当年苏晚柔能那般肆无忌惮,苏家在背后,想必也功不可没。
苍梧子心中凛然,越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应诺:是!弟子即刻去办!
玄天令化作一道流光,穿透虚空,落入苍梧子手中。他捧着那枚带着灼热气息的令牌,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却又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着手安排下去。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玄门内部和整个修真界上层掀起了滔天巨浪!
玄门老祖归位三年,首次公开现身!地点竟然选在了世俗商贾云集的云州城!而且,前所未有地,将象征老祖亲临的玄天令,赐给了一个小小的世俗世家——苏家!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狂热、揣测与敬畏,齐刷刷地投向了那座位于帝国东南、原本并不起眼的商业重镇——云州城。
……
三日后,云州城。
天阙拍卖行,这座云州城乃至整个帝国东南都首屈一指的奢华销金窟,今日的气氛却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往日里车水马龙、喧嚣鼎沸的正门广场,此刻被清一色的黑衣护卫肃清。这些护卫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最低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无声地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他们来自玄门,奉命维持秩序。
拍卖行那高达九层的宏伟主楼,今日只开放最顶层的九霄阁。平日里能进入此层的非富即贵,而今日,能登上这九霄阁的,唯有收到玄门亲自发出邀请函的、跺跺脚都能让一方地域抖三抖的顶级势力代表。
楼下,无数闻风而来的修士和好事者被隔绝在警戒线外,人头攒动,议论声如同海潮。
老天爷,真是玄门老祖那位传说中……不是已经数百年未曾现世了吗
苏家!玄天令给了苏家!苏家这是要一步登天啊!
啧啧,你们看那边!是顾家的人!顾临渊!他身边那个病恹恹的,就是苏家那个苏晚柔吧听说三年前得了什么怪病,差点死了,是顾临渊寻了奇药才吊住命……
嘿,这下有好戏看了!苏家得了玄天令,顾家又是苏家的姻亲……啧啧,这云州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人群的议论清晰地传入一辆刚刚停稳的奢华马车中。
马车内,顾临渊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英挺。三年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因修为精进(得益于那根完美适配的灵根),眉宇间更添了几分锐利和上位者的气势。只是此刻,他薄唇紧抿,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身侧,依偎着一个身着月白色纱裙的女子。正是苏晚柔。她脸色依旧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上好的白瓷,精致却易碎。眉宇间笼着淡淡的愁绪,更显得楚楚可怜。然而,细心看去,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难以按捺的激动和期待。她轻轻咳了两声,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临渊哥哥,外面好多人……老祖真的会赐下仙丹吗我……我好怕……
顾临渊伸手,安抚地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低沉而笃定:放心。玄门老祖何等身份既然赐下玄天令,便是对苏家的看重,也是对你我的一种默许。今日,无论如何,我定会为你求来救命仙丹!
他目光扫过车窗外攒动的人头和远处肃穆的天阙拍卖行,心中那份因沈清焰这个名字带来的、早已被刻意遗忘的不安,被眼前巨大的机遇和即将到手的仙丹彻底压下。只要治好晚柔,借助她体内那根属于沈清焰的、与自己无比契合的灵根,他的修为必将突飞猛进!苏家也会因玄天令而水涨船高!沈清焰那个早该化为悬崖下枯骨的容器,早已不值一提。
走吧。顾临渊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野心,扶着苏晚柔下了马车。
他们手持苏家分发的特殊通行玉符,在无数道或艳羡、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畅通无阻地穿过由玄门护卫把守的通道,登上了通往九霄阁的专用浮空玉阶。
玉阶尽头,便是天阙拍卖行最顶层的九霄阁。
偌大的空间被重新布置过。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尺许的圆形拍卖台。四周,呈扇形分布着数十张以万年沉香灵木打造、铺着珍贵雪绒兽皮的座椅。此刻,这些座椅上已坐了七八成的人。无一不是气息渊深、或位高权重之辈。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所有人交谈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气氛肃穆而紧张。
顾临渊和苏晚柔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在看到苏晚柔手中紧握着的那枚散发着淡淡金芒、带着古老威严气息的玄天令时,那些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探究,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顾临渊挺直脊背,迎着那些目光,带着苏晚柔,在侍者的引导下,走向最前排、最靠近拍卖台的两张空位——那是持有玄天令者才能享有的尊位。苏晚柔感受到那些汇聚过来的视线,微微瑟缩了一下,更紧地依偎着顾临渊,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柔弱与不安。
就在他们即将落座时,一声清越悠扬的玉磬之音,如同九天仙乐,蓦然响彻整个九霄阁!
当——!
磬音清心涤魂,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苍穹、威严如神祇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骤然降临!整个九霄阁的空间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所有人心头剧震,无论是元婴大能还是化神巨擘,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灵魂上的战栗与臣服!几乎是本能地,所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目光带着无比的敬畏,望向拍卖台后方那扇缓缓开启的、笼罩在氤氲灵光中的侧门。
顾临渊也猛地站直了身体,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股威压让他体内的灵力都微微凝滞。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目光死死盯住那扇门。苏晚柔更是吓得脸色更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几乎站立不稳。
灵光流转,门内光影变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名身着玄门核心弟子服饰、面容肃穆的青年。他们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剑,修为赫然已达元婴后期!两人一左一右,垂手恭立。
紧接着,一个身影,缓步而出。
一身玄色云纹广袖道袍,衣料非丝非麻,流动着星辰般内敛的光泽,仿佛将一片夜空裁剪披在了身上。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青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淡漠。眼眸低垂,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那足以焚尽万物的金焰,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幽寂。
她身上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外放,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宇宙的中心,万物的尺度。整个九霄阁的空气都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粘稠,时间都仿佛为之放缓。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血脉源头的绝对碾压。
她步履从容,一步步走向拍卖台后方正中那张唯一的高背座椅。那张椅子通体由一种温润如玉的黑色奇石雕琢而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散发着镇压一切的厚重与苍茫。
玄门掌教苍梧子,须发皆白,身着掌教道袍,早已侍立在一旁。见那身影走来,他立刻躬身,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发自肺腑的恭敬与激动:恭迎老祖圣驾!
恭迎老祖圣驾——!
侍立在侧的两名玄门核心弟子,以及九霄阁内所有玄门护卫、执事,齐齐躬身,声音洪亮整齐,如同山呼海啸,震得整个空间嗡嗡作响。
那些受邀而来的各方巨头、大能们,也纷纷躬身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拜见老祖!
顾临渊和苏晚柔混在人群中,跟着躬身。顾临渊低着头,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让他几乎窒息。他不敢抬头直视,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那双踏着云纹步履、一步步走向至高之位的脚。那双脚的主人……就是能决定晚柔生死、能决定顾家甚至苏家未来命运的存在!
她终于在那张象征玄门至高权柄的黑色石椅上安然落座。姿态随意,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她甚至没有去看台下那些躬身行礼的众人,只是微微抬起眼帘,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如同神明俯瞰凡尘。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流,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与漠然。
苍梧子直起身,朗声道:老祖圣驾在此!大典,启!
随着他话音落下,拍卖台上灵光汇聚,一件件流光溢彩、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宝物开始被呈上。有千年难遇的灵草,有上古遗迹出土的残破法宝,有封印着强大妖兽精魂的魂玉……每一样都引得台下众人呼吸急促,眼神炙热。
然而,坐在最高处的沈老祖,自始至终,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眼前这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宝物,不过是些不值得入眼的尘土。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台下最前排那对依偎的身影,眼神深处,无波无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时间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期待中缓缓流逝。
终于,当一件压轴的、据说能重塑受损根基的九转蕴脉丹被高价拍走后,拍卖台上暂时陷入了空置。
顾临渊知道,时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莫名的、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他松开一直紧握着苏晚柔的手,在她紧张又充满希冀的目光注视下,猛地一步跨出,越众而出!
噗通!
顾临渊没有丝毫犹豫,双膝重重砸在坚硬如铁的灵玉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挺直了上半身,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响彻整个寂静的九霄阁:
晚辈顾临渊,携道侣苏晚柔,叩拜老祖圣安!万望老祖垂怜!
他这一跪,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有惊讶,有看好戏,也有不屑。苏晚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低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也连忙跟着跪下,伏低身体,做出最卑微的姿态,身体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弱柳。
顾临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切:老祖明鉴!晚辈道侣苏晚柔,身染奇疾,缠绵病榻多年,根基受损,生机日渐流逝!晚辈遍寻天下名医,耗尽家财,却苦无良方!今日得见老祖圣颜,实乃天赐之机!恳求老祖慈悲,赐下仙丹圣药,救我道侣性命!晚辈顾临渊,愿倾尽所有,肝脑涂地,以报老祖再造之恩!
字字泣血,情真意切。将一个为救爱侣不惜一切的痴情男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高台之上,一片死寂。
那位端坐于黑色石椅上的玄门老祖,终于缓缓地,抬起了低垂的眼帘。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穿越了万古寒冰的冷电,终于落在了跪伏在拍卖台前的顾临渊和苏晚柔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顾临渊只觉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冻结。那目光……太冷了,冷得不似人类,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漠然,仿佛在看着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和那莫名翻涌的强烈不安,维持着跪拜的姿势,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有丝毫动弹。苏晚柔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几乎瘫软在地。
整个九霄阁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位至高存在的回应。
终于,一声极轻、极淡的轻笑,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畔。
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沈老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弧度冰冷,带着一种俯瞰蝼蚁挣扎的、近乎残忍的兴味。
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慵懒,如同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回荡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哦仙丹
她微微歪了歪头,目光饶有兴致地在苏晚柔那瑟瑟发抖的身体上扫过,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倒也不难。
她的声音顿了顿,如同在思索,指尖随意地、轻轻敲击着黑色石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顾临渊紧绷的心弦上。
然后,她红唇微启,吐出了让整个九霄阁瞬间陷入冰窟的话语:
只需将她体内那根……偷来的灵根,完整地剥离出来,以本座涅槃真火炼化七七四十九日,取其本源菁华,辅以几味寻常药材……
她的语速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残忍优雅,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冰锥:
药效,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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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强撑着跪伏在地的苏晚柔,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大口粘稠的、泛着诡异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那血液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带着腥臭的黑烟!
晚柔!!顾临渊目眦欲裂,肝胆俱碎!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软倒下去的苏晚柔。入手处一片滚烫,苏晚柔的身体如同烧红的烙铁,体内的灵力彻底失控,疯狂乱窜!她丹田气海的位置,那根被移植的灵根,此刻像是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和审判,剧烈地挣扎、扭曲,反噬之力瞬间爆发!
啊——!!苏晚柔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在顾临渊怀中剧烈抽搐,七窍之中都开始渗出暗金色的血丝!那张原本精致苍白的脸,此刻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狰狞可怖。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顾临渊猛地抬头,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地盯向高台之上那个漠然的身影!恐惧、愤怒、被玩弄于股掌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一股狂暴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爆发开来,带着凌厉的杀意!
竟敢——!
他嘶吼着,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然而,他后面的话,永远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高台之上,那位玄门老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白皙修长的指尖,一缕赤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
那火焰只有豆苗大小,安静地跳跃着,却在一瞬间,成为了整个九霄阁的唯一焦点!一股无法形容的、凌驾于万物法则之上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仿佛只要那火焰轻轻一颤,整个空间、连同其中的亿万生灵,都将化为飞灰!
涅槃真火!
顾临渊爆发出的那点可怜灵力,在这缕真火出现的瞬间,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闷哼一声,双膝再次重重砸在地面上,连带着怀中抽搐的苏晚柔一起,被死死地压制在地!动弹不得!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沈老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完整地落在了顾临渊那张因惊骇和怨毒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粒尘埃。
她的指尖,轻轻一弹。
那缕跳跃的赤金色涅槃真火,如同有了生命般,轻盈地飘落。
它落下的目标,并非顾临渊或苏晚柔,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顾临渊怀中,随着苏晚柔一起跌落出来的一个锦囊上。
锦囊瞬间化为灰烬。
里面,一张陈旧却保存完好的、以特殊灵材制成的婚书,暴露在真火之下。
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顾临渊与沈清焰的名字,在赤金色火焰的映照下,清晰得刺眼。
真火温柔地舔舐上那纸婚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
那承载着曾经誓言、也承载着无尽背叛与血泪的婚书,在涅槃真火面前,脆弱得如同最普通的凡纸。赤金色的火焰安静地蔓延,所过之处,纸张连同上面墨迹的名字,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碎、最纯净的光点,如同燃烧殆尽的星辰尘埃,缓缓飘散在死寂的空气中。
唯有余烬中,一缕极其微弱、却凝而不散的凤凰真意,如同叹息,袅袅盘旋。
沈老祖清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终于再次响起,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碾碎一切过往、宣告一切终结的绝对冰冷:
本座的道侣
她微微偏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刃,最后一次扫过顾临渊那张因极致恐惧和屈辱而彻底扭曲的脸,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吐出最后三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
你也配
涅槃真火无声焚尽最后一点婚书残屑。
赤金火星如流萤散入凝固的空气,那缕凝而不散的凤凰真意低回盘旋,最终归于沉寂,只余下灼烧灵魂后的空洞回响——你也配
整个九霄阁,死寂如坟。
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唯有苏晚柔喉咙深处发出的、非人的嗬嗬声,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她蜷缩在顾临渊僵硬如铁的臂弯里,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轻微脆响和更多暗金色污血从七窍、甚至毛孔中渗出。那血液带着诡异的灼热,滴落在光洁的灵玉地面上,竟蚀出缕缕青烟,腥臭弥漫。
她那张曾让顾临渊神魂颠倒、精心呵护的脸庞,此刻像被无形的大手揉捏过。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如同盘踞的毒蛇。五官扭曲变形,曾经秋水般的眼眸只剩下浑浊的空洞,被粘稠的血污覆盖。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如枯草,沾满了血和汗的混合物。
晚…晚柔…顾临渊的牙关在打颤,声音嘶哑破碎。他徒劳地想收紧手臂,想用自己的灵力去压制她体内那场源自灵根本源的反噬风暴。可他的灵力甫一探入,便如泥牛入海,瞬间被那狂暴的、属于沈清焰的力量撕扯吞噬,反噬之力甚至顺着灵力连接倒卷而回,灼得他丹田一阵剧痛!
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钉在高台之上。那个端坐于黑色石椅的身影,玄衣墨发,神情淡漠如万载玄冰。那双曾让他魂牵梦萦、如今却只余下无尽恐惧与怨毒的眼眸深处,跳跃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金色火焰,冰冷地映照着他和苏晚柔此刻的狼狈与绝望。
为什么!顾临渊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调,如同野兽濒死的哀嚎,她是无辜的!当年是我!是我顾临渊一人所为!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她!求你…求老祖开恩!饶她一命!他语无伦次,最后竟真的将额头重重磕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试图用最卑微的屈辱换取一丝怜悯。
高台之上,沈老祖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收回,缓缓落在他磕出血印的额头上。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无辜她红唇微启,声音清泠,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更像是一柄冰冷的凿子,狠狠凿进顾临渊的识海。本座的灵根,在她体内温养三年,日夜汲取她的生机,早已与她神魂相连,不分彼此。
她的指尖,随意地指向台下那团抽搐的、散发着污浊气息的人形。
这反噬,非我之能,乃天道因果之报偿。是她苏晚柔的贪念,是她苏家的纵容,是你顾临渊的狠毒,共同催生出的恶果。偷来的,终究要还。以命相抵,天经地义。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彻底宣判了苏晚柔的结局,也碾碎了顾临渊最后一丝幻想。
不——!!顾临渊发出绝望的咆哮,体内的灵力不顾一切地疯狂涌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不能失去晚柔!他谋划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沈清焰的灵根是他突破瓶颈、问鼎更高境界的唯一希望!晚柔是他的道侣,是他通往权力巅峰不可或缺的阶梯!
狂暴的灵力在他周身形成混乱的气旋,隐隐透出金丹巅峰的威压,甚至引得前排几位修为稍弱的宾客面色微变。
然而,这点微末力量,在高台之下那位存在的眼中,连尘埃都算不上。
侍立在老祖身侧的苍梧子,一直如同泥塑木雕。此刻,感受到顾临渊那不自量力的灵力波动和其中蕴含的疯狂杀意,他浑浊的老眼中骤然爆射出两道实质般的精芒!
放肆!一声断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苍梧子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袍袖朝着顾临渊的方向,看似随意地一挥!
一股浩瀚如渊海、沉重如太古神山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那是属于化神巅峰的绝对力量!
噗!
顾临渊周身那点可怜的气旋瞬间湮灭!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当头砸下,刚刚凝聚起的灵力被硬生生拍回丹田,甚至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噬!一大口心头精血狂喷而出,血雾弥漫!他抱着苏晚柔,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破麻袋,身不由己地倒飞出去,轰隆一声狠狠撞在九霄阁边缘一根粗大的蟠龙玉柱上!
玉柱嗡鸣,灵光闪烁,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却也震得整个阁楼微微一晃。顾临渊瘫软在柱下,胸骨不知断了几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怀中的苏晚柔也被甩脱,像一摊烂泥般滚落在地,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喉间无意识的嗬嗬声。
苍梧子收回手,看都没看顾临渊一眼,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他转向高台,再次躬身,语气恢复了绝对的恭敬:老祖息怒。弟子失职,让此等狂悖之徒扰了老祖清静。他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老祖赐令苏家,原来竟是为了清算这段血海深仇!顾临渊…苏晚柔…苏家…他们当年究竟做了什么!
无妨。沈老祖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目光扫过台下如同死狗般的顾临渊,又掠过地上气息奄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苏晚柔,最后,落在了那枚跌落在地、沾染了污血的玄天令上。
她指尖微动。
一缕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璀璨的赤金色涅槃真火,如同跳跃的精灵,凭空出现,精准地落在那枚象征着苏家今日无上荣光的玄天令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物质被彻底分解、净化、归于虚无的细微声响。那枚由特殊灵材炼制、蕴含一丝老祖气息的令牌,在赤金色火焰温柔的舔舐下,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令牌上那玄奥的符文挣扎着闪烁了几下,便彻底黯淡、分解,化作一缕青烟,连同令牌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中,苏晚柔的身体猛地一阵剧颤,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点的尖啸!那尖啸仿佛抽干了她最后一丝生命力。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变得灰败枯萎,紧紧包裹着骨骼,如同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曾经流转着灵光的眼眸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朽死亡气息,如同瘟疫般弥漫开来。
她体内,那根被强行植入、窃取了三年、此刻正疯狂反噬的灵根,在玄天令被焚毁、那丝与老祖的最后微弱联系被彻底斩断的瞬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泡破裂的声音,在苏晚柔死寂的丹田深处响起。
那根曾寄托了顾临渊和苏家无限野望、沾染着沈清焰血泪的灵根,彻底崩碎、瓦解、化为一缕污浊的灰气,从她干瘪的七窍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最终消散在九霄阁凝滞的空气里。
苏晚柔的身体,在灵根崩碎的刹那,彻底停止了抽搐。
她死了。
以一种极其丑陋、极其痛苦、被所有人目睹的方式,在象征着苏家巅峰荣耀的场合,在玄门老祖的冷漠注视下,化为了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干尸。她至死,空洞的眼窟窿都还朝着顾临渊的方向,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晚…柔……顾临渊瘫在玉柱下,眼睁睁看着苏晚柔从一个活生生的、楚楚可怜的美人,变成眼前这具可怖的干尸。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野心、算计、愤怒、恐惧,在这一刻都被碾成了齑粉。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只有两行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从眼角蜿蜒而下。
就在这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提起,悬在半空。是苍梧子。老掌教面沉如水,眼中再无半分悲悯,只剩下冰冷的审判。
顾临渊!苍梧子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化神巅峰的威压,清晰地烙印在顾临渊濒临崩溃的识海中,尔身为修士,不思正途,为私欲残害道侣,活剖灵根,此乃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之罪!其罪一!
尔窃取灵根,移植他人,致使无辜女子惨死,更污秽我玄门清净之地!其罪二!
尔心怀怨毒,竟敢在老祖圣驾面前妄动杀念,意图不轨!其罪三!
每一条罪状念出,都如同重锤砸在顾临渊的心口。他浑身瘫软,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冰冷。
三罪并罚,当受——碎丹之刑!苍梧子话音落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足以洞穿虚空的恐怖灵芒,毫不犹豫地点向顾临渊的丹田气海!
不——!!!顾临渊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噗嗤!
灵芒轻易地洞穿了他的护体灵力,狠狠刺入丹田!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在顾临渊体内炸开!他苦心修炼数十年、被视为未来希望的金丹,在苍梧子绝对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球,瞬间被碾得粉碎!狂暴的灵力失去约束,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残破的经脉中疯狂肆虐、破坏!
啊——!!!比灵根被剖离、比骨头碎裂更甚千百倍的痛苦席卷了顾临渊!那是道基被毁、仙路断绝、从云端彻底坠入泥沼的终极绝望!他全身的血管根根暴凸,皮肤寸寸龟裂,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每一个毛孔中激射而出!他像一条被抽掉了骨头的鱼,在空中剧烈地弹动了几下,然后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眼神涣散,再无半分神采。
苍梧子像丢弃一件垃圾般,将修为尽废、沦为废人的顾临渊随手抛在地上,就落在苏晚柔那具干瘪的尸身旁。一死一废,如同两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与这金碧辉煌、仙气缭绕的九霄阁格格不入。
做完这一切,苍梧子再次转向高台,深深一揖:老祖,罪徒已惩。
沈老祖的目光,终于从顾临渊和苏晚柔身上移开。她缓缓站起身,玄色道袍无风自动,流云般的衣袂拂过冰冷的黑色石椅。
她没有再看台下那两堆污秽一眼,也没有看那些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各方巨擘。
她的视线,越过了九霄阁雕花的穹顶,投向了云层之外,那无垠的、深邃的苍穹。
缠绕道心三年之久的那道无形枷锁,那由背叛、痛苦、怨毒凝结而成的最后一丝滞碍,在苏晚柔灵根崩碎、顾临渊金丹被废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涅槃真火的残渣,彻底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道心通明,圆融无瑕。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空灵的气息,如同初生的朝阳,自她身上无声弥漫开来。那气息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一种生命层次彻底蜕变、与天地法则达成更深层次共鸣的自然流露。
整个九霄阁内,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洗涤与净化。仿佛长久蒙尘的道心,被这气息一拂,竟有了一丝澄澈的明悟。
尘缘已了。
沈老祖的声音响起,如同天籁,带着一种超脱凡尘的缥缈与空灵。
此间事了,本座去也。
话音落下,她一步踏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虚空的波动。
她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中滴入清水的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实化虚,由浓转淡。玄色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仿佛融入了周围的光线之中。
最后,只剩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赤金色流光,如同惊鸿一瞥,在拍卖台上方盘旋一周。
隐约间,一声清越悠扬、穿金裂石却又带着无尽威严的凤鸣,似乎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又似乎只是幻觉。
流光一闪,穿透九霄阁的穹顶,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上,再无踪迹。
只留下满堂死寂,一地狼藉,和那两堆散发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垃圾。
苍梧子率先回过神来,朝着老祖消失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无比的虔诚与激动:恭送老祖!
恭送老祖——!
声浪在空旷的九霄阁内回荡。
良久,死寂才被打破。有人看向地上顾临渊和苏晚柔的惨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目光闪烁,望向苏家那几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代表,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幸灾乐祸。苏家完了,彻底完了。玄天令被焚,苏晚柔惨死,还牵连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丑闻,等待苏家的,将是玄门乃至整个修真界的滔天怒火和彻底清算。
至于顾家那个瘫在地上、丹田碎裂、修为尽废、眼神空洞如同活死人的顾临渊,早已无人关注。顾家,也将在今日之后,彻底沦为云州城的历史尘埃。
九霄阁外,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落。云州城依旧喧嚣繁华,车水马龙。
只是,所有人仰望那座高耸入云的天阙拍卖行时,眼神都变得无比敬畏与复杂。
他们知道,今日之后,这云州城的天,终究是换了。
灰烬里,绽开了新的日月。而那振翅远去的凤凰,她的天地,在更高、更远的苍穹之上。
当最后一缕赤金流光融入无尽苍穹,天阙拍卖行九霄阁内凝固的死寂,才被一种更深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所取代。空气里弥漫着血腥、腐朽和一种被至高意志碾压后的渺小感。
苍梧子直起身,须发无风自动,化神巅峰的威压不再收敛,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整个空间,将那些浮动的心思、贪婪的窥探、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彻底压灭。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在苏家那几个面无人色的代表身上。
苏家,苍梧子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摩擦,不带一丝情感,纵容子弟行此悖逆人伦、残害同道的禽兽之行,更以龌龊手段蒙蔽视听,妄图窃取老祖恩泽!其罪,罄竹难书!
苏家家主,一个保养得宜、颇具威严的中年人,此刻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掌教真人明鉴!晚辈…晚辈实在不知啊!都是那孽女…是顾临渊那畜生!蒙蔽了我等!求掌教开恩!求老祖开恩啊!他语无伦次,拼命磕头,额头瞬间一片血肉模糊。苏家完了!玄天令被当众焚毁,苏晚柔以那种方式惨死,还牵扯出活剖灵根这等骇人听闻的丑闻!苏家别说一步登天,能不被灭门已是万幸!
不知苍梧子冷笑一声,眼中寒芒暴涨,一句不知,便能抵消包庇之罪便能洗脱尔等觊觎老祖遗泽的贪婪之心他根本不给苏家辩解的机会,直接宣判,即日起,苏家所有产业,由玄门执法堂全权接管!所有苏家核心子弟,废去修为,押入黑风崖寒狱,永世囚禁!旁系子弟,三代之内,不得踏入仙门一步!违者,杀无赦!
字字如刀,斩断了苏家所有根基与未来!
苏家家主眼前一黑,彻底瘫软在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其他苏家代表更是面如死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几名如狼似虎的玄门执法弟子拖死狗般拖了下去。
处理完苏家,苍梧子的目光才转向角落里那两堆散发着恶臭的污秽。
顾临渊瘫在苏晚柔干瘪的尸身旁,身下一滩粘稠的血污混合着失禁的污物。他丹田被碎,修为尽废,经脉寸断,连凡人都不如。巨大的痛苦和彻底的绝望已经摧毁了他的神智,他眼神空洞地望着九霄阁华丽的穹顶,嘴角淌着涎水,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偶尔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如同一条离水濒死的鱼。
至于苏晚柔,那具包裹在月白纱裙里的干尸,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皮革质感,空洞的眼眶朝着顾临渊的方向,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死气和怨念。
将这两具污秽之物,拖出去。苍梧子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扔到云州城外乱葬岗,曝尸三日,以儆效尤!让天下人都看看,悖逆天道、残害无辜的下场!
是!执法弟子面无表情,如同处理真正的垃圾,用特制的锁链粗暴地套住顾临渊的脖子和脚踝,拖死狗般往外拽。另一人则用一个散发着隔绝气息符咒的黑色布袋,将苏晚柔的干尸囫囵塞了进去。
顾临渊被拖行在地,粗糙的灵玉地面摩擦着他残破的身体,留下长长一道暗红的血痕。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嗬嗬地笑着,眼神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灵根…我的…晚柔…仙丹…老祖…道侣…嘿嘿…道侣…
彻底疯了。
当这两堆垃圾终于被清理出九霄阁,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似乎才消散了一些。但场内的气氛并未轻松,反而更加凝重。所有人都在苍梧子那冰冷的目光下低垂着头,心中翻江倒海。今日所见所闻,太过震撼,太过骇人听闻!玄门老祖的手段,冷酷决绝,不留丝毫余地,彻底碾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对力量的妄念。
今日之事,苍梧子环视全场,声音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乃我玄门清理门户,亦是老祖了断尘缘。尔等皆为见证。望诸位引以为戒,恪守正道,敬畏天道。若有半分今日丑闻泄露,或借此生事者……他顿了顿,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玄门执法堂,天涯海角,必诛之!
谨遵掌教法旨!所有人齐声应诺,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恐惧。他们明白,今日之事,将成为悬在头顶的利剑,也是玄门老祖归位后,对整个修真界无声的宣告——顺者昌,逆者亡!
……
云州城外,乱葬岗。
阴风怒号,乌鸦盘旋。新拖来的两具东西很快引来了腐食者的觊觎。
顾临渊被随意丢弃在一堆白骨旁,残破的身体暴露在凄风冷雨中。几只秃鹫试探性地落在他附近,腥黄的眼睛盯着他裸露的伤口。他似乎感觉不到,只是呆呆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嗬嗬地傻笑,口水混合着血水流下,嘴里反复念叨着破碎的词语:…老祖…道侣…灵根…我的…
不远处,装着苏晚柔干尸的黑布袋被野狗撕开。那具失去了所有水分和灵性、只剩下怨念缠绕的枯骨,在野狗的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很快便七零八落,被拖拽得到处都是。空洞的头颅滚落在一个积水的泥坑里,沾满了污泥,依旧保持着望向顾临渊方向的角度,仿佛在进行着永恒的、无声的诅咒。
曾经云州城最耀眼的一对璧人,一个疯癫如狗,曝尸荒野;一个尸骨无存,沦为野狗口中餐。他们的野心、算计、所谓的爱情,在这荒凉的乱葬岗,最终都化为了滋养野草的污秽肥料。
……
九天之上,罡风凛冽。
沈清焰(或许该彻底摒弃这个名字了)踏虚而立,玄色道袍在猎猎罡风中纹丝不动。下方,云州城如同一个微缩的沙盘,天阙拍卖行更是渺小如芥子。
那场短暂的、充斥着背叛与血腥清算的尘缘,如同指尖拂过的一粒尘埃,再也无法在她澄澈通明的道心上留下半分痕迹。
缠绕灵魂的最后一丝因果戾气,已随那焚尽的婚书、那崩碎的灵根、那废掉的金丹,彻底化为虚无。
凤凰真血在全新的、流转着赤金符文的经脉中奔涌,发出愉悦的轻鸣。涅槃真火温顺地蛰伏在丹田深处,如同初生的朝阳,蕴含着焚尽八荒又创生万物的至高伟力。合体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中期的门槛。天地间游离的法则碎片,在她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的目光,越过了云州城,越过了脚下的万里山河,投向了星海深处,投向了那些在古老传说中才存在的、蕴藏着大道本源的秘境遗迹,投向了那更加浩瀚无垠的仙界征途。
那里,才是她的战场。
那里,才有值得她拔剑的对手。
那里,才有她追寻的道之终极。
红唇微启,一声清越的凤鸣穿透九霄云层,并非宣告,而是新征途的号角。
玄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苍穹的赤金流光,瞬息万里,消失在茫茫星海的深处,再不回头。
身后,云州城的喧嚣与污浊,连同那段被烈火焚尽的过往,彻底被抛入时光的尘埃。
灰烬里,新的日月已然升起,照耀着属于她的、无限广阔的苍穹大道。
涅槃火焚尽旧孽缘,玄衣影踏入新纪元。
前尘俱作乱葬土,大道独行向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