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第一看守所，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将马强的脸照得惨白。
他被拷在椅子上。
几天下来，整个人已经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只剩下满身的疲惫。
坐在他对面的，是两名省纪委的调查员。
“你的问题，我们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负隅顽抗是没有意义的。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是你唯一的出路。”
马强耷拉着眼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是个打工的，领导让干啥我干啥，我能知道什么？”
“领导？哪个领导？”
“蒋总啊，还能有谁。”
马强咂了咂干裂的嘴唇。
一名调查员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你的蒋总，可没你这么讲义气。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认了，并且指认，清水河项目的所有违规操作，都是你一个人瞒着公司，私下里干的。”
“他说你为了拿回扣伪造环评报告，官商勾结中饱私囊。宏远集团也是受害者。”
“什么？！”
马强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份文件。
他将桌子上的文件看了又看，足足五分钟才消化掉这些信息。
下一秒，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
“哈哈哈哈哈哈！”
马强突然爆发出癫狂的大笑。
“他妈的蒋洪涛，你个狗娘养的白眼狼！”
“让老子给你背锅？”
他猛地停住笑，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两名调查员。
“你们真以为老子是傻逼？跟了他这么多年，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们想听听吗？想听听你们嘴里那个‘受害者’蒋总，是怎么手把手教我做事的吗？”
他舔了舔嘴唇，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手机里，存着他每次给我下命令的通话录音！每一次，一条都不少！”
“伪造报告，是他亲口让我去找人做的。”
“给官员送钱，是他亲自定的名单和数额！偷工减料换下来的钱，大头全进了他的海外账户！”
“你们去查！查查他老婆孩子在国外住的豪宅，开的豪车！那钱是哪来的？！”
“他想让老子一个人死？做他妈的春秋大梦！老子要死，也得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两名调查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巨大的震惊。
这案子，要翻天了。
其中一人立刻起身，快步走出了审讯室，拿起电话向上级紧急汇报。
宏远建设可是老国企，资金外流可是大案！
“喂，领导，出大事了。”
江城的风波诡谲，陈志远暂时置身事外。
棋子已经落下，棋盘上的厮杀，就让那些大人物们去头疼吧。
他现在，只想见一个人。
拿出手机，他熟练地翻到一个备注着“芸”的联系人，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疲惫的女声。
“志远？”
“是啊，你在干嘛呢？”
“嗯，有事吗？我这边还忙。”
杨芸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志远心里一紧，知道她还在为自己前段时间的“失联”而生气。
他放柔了声音：“下班了吗？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我回家吃。”
陈志远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说：“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在你医院门口等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后低低地“嗯”了一声，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