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眼里的垃圾场，在陈志远看来，这简直是一座尚未被发掘的金矿。
他走到周油贵的办公桌前。
周油贵抬起头，一脸戒备。
“干嘛？”
陈志远脸上露出些和善的微笑，指了指那些档案柜。
“周哥，咱们科这些档案，都有些什么啊？给我介绍介绍？”
这一声“周哥”，让周油贵愣了一下，浑身的刺都收敛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架势。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
也许是头一回有人对他这么客气，周油贵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言语间满是对这些工作的鄙夷和不屑。
陈志远却听得异常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提出一两个问题。
姜小蒙在一旁看着，有些好奇。
这位新来的科长，好像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而一直埋头看报纸的老钱，也悄悄地从报纸上方往他们这儿偷看。
“喏，那边，80年代的市政规划图，早就作废了。”
“这排，是90年代到2000年初的老旧小区建设档案，开发商有的都倒闭了，留着占地方。”
“还有那些”
说着周油贵伸手一指，陈志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周哥，这档案数字化，局里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要求？屁的要求！”
“就是个口号，喊了多少年了，谁爱干谁干去！”
“就咱们科这几个人，把这些破烂玩意儿全录入电脑？下辈子吧！”
周油贵嗤笑一声。
陈志远心里有了底。
被调到这里，绝不是坏事。
这个被所有人视作垃圾场的档案科，恰恰是他最需要的藏身之所。
在这里，他能借着科长的身份，更加细致地调查宏远的案子，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还真算是天助我也。
接下来几天，陈志远都穿着一身朴素夹克，第一个到了办公室。
一来就到了“1995-2003年建安项目”的铁皮柜前。
他以梳理历史问题，为数字化工作做前期准备为由，开始调阅档案。
姜小蒙来的时候，看到的陈志远一愣。
哪有科长来这么早啊！
“陈科长，您这是”
“哦，小姜来了。”
“我看看这些老档案，熟悉一下情况。”
陈志远头也不抬，一直盯着图纸。
这是一份二十多年前的验收报告，承建单位正是“宏远建筑工程公司”。
是宏远的前身。
他一上午就泡在了档案堆里。
投诉记录、工程变更单、材料采购凭证…
这每一张纸，都可能藏着线索。
下午，办公室的电话骤然响起。
周油贵懒洋洋地拿起来，听了两句，脸色一变，立马将话筒递给了陈志远。
“局长办公室的，找你。”
陈志远接过电话，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是刘局长的秘书何伟光。
“陈志远吗？刘局长让你现在上来一趟。”
“知道了。”
陈志远到了刘局长的办公室里，站在桌前。
刘局长看了看他，直接开口说：“小陈啊，听说你工作很积极，刚到档案科就开始整理旧档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