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脚步声像钝锯子,一下下剐着苏彻的神经。他猛地拽过锦被,将昭阳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则一个旋身躲到雕花屏风后。玄铁刀的寒气透过衣袖渗出来,冻得他指尖发麻。
“砰——”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苏彻听见昭阳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从屏风缝隙里看去,只见温贵妃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堵在门口,珠翠环绕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期待。可当她看清屋内景象时,那点期待瞬间僵成了错愕。
地上的苏瑾不知何时醒了,正抱着个绣凤枕头在怀里乱蹭,涎水浸湿了枕套上的凤凰眼睛。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全是些黏腻的情话:“公主亲一个本王以后都听你的”说着竟对着枕头的流苏亲了又亲,喉间发出暧昧的喘息。
“瑾儿!”温贵妃的声音像被踩住的猫,尖利得刺耳。她捂着嘴,指缝里漏出的惊呼震得烛火直晃,“你你在做什么!”
苏瑾浑然不觉,还在抱着枕头撒娇,甚至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嘴里嘟囔着:“公主别害羞嘛”
“快!快把三皇子拉起来!”温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发髻上的赤金凤凰钗都歪了,“还愣着干什么?嫌不够丢人吗!”
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有的拽胳膊有的抱腰,好不容易才把苏瑾从枕头上扯开。他被拽得七荤八素,迷蒙中看见温贵妃,突然咧嘴一笑:“母后?你看公主对我笑呢”说着还要往枕头那边挣,活像个没断奶的痴儿。
昭阳裹着锦被坐在床榻边,肩膀微微颤抖。苏彻以为她在害怕,刚想从屏风后出来,却看见她垂着的嘴角偷偷勾起——那是在憋笑,眼眶都笑红了。
“还看什么!”温贵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羞又气,“都给我滚!把三皇子带回寝殿!谁要是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一个字,本宫拔了他的舌头!”
太监宫女们连滚带爬地拖着苏瑾往外走,苏瑾还在嚎:“我的公主别跑啊”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宫墙吞没。温贵妃瞪了眼紧闭的屏风,又看看床榻上“受惊过度”的昭阳,狠狠跺了跺脚,带着残余的人狼狈离去,连门都忘了关。
直到宫道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苏彻才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看着敞开的房门,又看看笑得肩膀发颤的昭阳,突然觉得刚才那点惊心动魄,倒像是场荒诞的皮影戏。
“还笑?”他伸手将锦被往她身上紧了紧,语气里带着后怕,“再晚一步,咱们俩都得被堵在这儿。”
昭阳止住笑,眼角还挂着泪,却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苏元帅,你说三皇子醒了以后,会不会找那枕头算账?”
苏彻被她问得一愣,随即也忍不住笑了。月光从门口淌进来,照亮她眼里的狡黠,倒比平日里英气的模样多了几分活气。
“走了。”他伸手想扶她,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手在半空停了停,最终还是牵住了她的手腕,“从偏门走,我的人在那边等着。”
昭阳的手腕很细,隔着锦被都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滚烫。苏彻心里一紧,想起那药效还没退,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宫墙下的阴影里,秦槐牵着两匹快马候着,见两人出来,连忙递上斗篷:“元帅,公主,马车在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