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彻接过诗集,“我在长安等你的好消息。”
送林砚出寺时,晨光正好穿过山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走几步就回头拱手,直到转过山坳看不见了,苏彻才转身回禅院。
“元帅这步棋,走得妙。”秦槐跟在后面笑道,“林砚有才华,又懂实务,绿珠姑娘缺的就是这样的帮手。再说”他压低声音,“把他安在西境,也能帮着盯着些南梁的动静,一举两得。”
苏彻没接话,只是摩挲着手里的《青崖集》。他想起昨夜林砚谈论西境防务时的眼神,那里面有光,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满脑子都是如何守住脚下的土地,如何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该出发了。”苏彻将诗集递给秦槐,“收着吧,说不定日后用得上。”
玄铁护卫早已备好马匹,晨光洒在马背上的铠甲上,泛着柔和的金光。苏彻翻身上马,回头望了眼鸡鸣寺的飞檐,那里还飘着袅袅炊烟,像幅淡墨山水画。
“驾!”
马蹄声踏碎晨露,沿着山路向东而去。秦槐跟在后面,看着苏彻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趟回京之路,或许并不只是应对长安的风浪——沿途遇到的人,听到的事,都在悄悄织成一张网,一张能护住西境、也能稳住长安的网。
一路无话,直到午时在驿站歇脚,秦槐才忍不住问:“元帅就不怕林砚是四皇子的人?毕竟他来得太巧了。”
苏彻正在看地图,闻言抬头笑了笑:“是与不是,去了西境便知。绿珠的眼睛亮,归亲营的老兵更是人精,若他真是细作,活不过三个月。”
他指尖点在西境与南梁的边境线,“倒是南梁那边,得让绿珠多留意,萧烈定不会甘心。”
秦槐点头,低头喝了口茶,心里却暗暗佩服——苏彻看似信任林砚,实则早留了后手,既给了机会,又设了防线,这等心思,难怪能镇住西境。
傍晚时分,队伍行至一处渡口。夕阳将河水染成金红,摆渡的老艄公正哼着渔歌,见他们一行人气度不凡,连忙停船靠岸。
“客官是去长安?”老艄公撑着篙,笑着搭话,“最近长安来的官船多,都说要出大事了。”
苏彻望着湍急的河水,声音平静:“再大的事,也大不过百姓的日子。”
老艄公愣了愣,随即笑道:“客官说得是!俺在这渡口撑了三十年船,见多了争来斗去的,最后能让船安稳靠岸的,还是实打实的本事。”
船行至河中央时,秦槐站在船头,看着苏彻凭栏而立的身影,突然明白他为何要举荐林砚——他要的从来不是俯首帖耳的奴才,而是能和他一起,把西境、把大夏撑得更稳的人。
暮色渐浓,渡船靠岸时,远处的村庄已亮起灯火。
苏彻勒马站在渡口,回望西境的方向,那里有绿珠握着的王印,有林砚带着的推荐信,有马五、李瘸子和无数玄铁军士兵守着的土地。
“走。”他调转马头,玄铁刀在暮色中闪了闪,“让长安的人看看,西境稳了,我苏彻,也回来了。”
护卫队的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渡口的渔歌还在风中飘荡。老艄公收起篙,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喃喃道:“这趟船,载的怕是位能定天下的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