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钟声还没敲响,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已堆成了山。
谢舫坐在轿中,摸着新接好的断腿,嘴角噙着阴笑——昨夜他刚回府,就收到三十位御史联名的奏折,字字直指玄铁军“私藏甲胄三万副,意图谋反”。
“丞相,城西的军械库已被咱们的人接管,‘搜出’的兵器够玄铁军戴十次死罪了。”
轿外传来心腹的低语,带着邀功的得意。
谢舫掀开轿帘,看着街面上巡逻的禁军换成了谢家私兵,满意地点头:“把伪造的密信分发给茶楼酒肆,记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彻早就和北蛮勾搭上了。”
那封密信是他连夜让幕僚仿的苏彻笔迹,上面“约定秋收后里应外合,共分大夏”的字眼,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轿子刚到宫门口,就听见街对面传来喧哗。
苏戾穿着簇新的蟒袍,站在高台上唾沫横飞:“父老乡亲们!那苏彻是天弃之人啊!巫蛊反噬,浑身溃烂,这是上天示警,他要祸乱我大夏啊!”
台下的百姓交头接耳,有人举着从谢家作坊领的木牌,上面画着苏彻被恶鬼撕扯的画像,狰狞可怖。
“二殿下说得对!”
人群里窜出个汉子,举着块沾血的布,“我表哥在玄铁军当差,说他们早就不练阵法,专练通敌的暗号了!”
这出戏演得滴水不漏,谢舫在轿里听得冷笑——苏戾虽是草包,煽动民心的本事倒学了个十足。
六皇子府的药味浓得化不开。
苏彻躺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后背的瘀痕已蔓延到脖颈,像张黑色的网要将他勒死。
陆清婉跪在床边,用银簪沾着温水给他擦唇,簪尖碰到他干裂的皮肤,他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
“他又加重了”
谢霜音站在窗边,望着街对面举着木牌的百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是谢舫的侄女,却在苏彻被构陷时选择站在他这边,此刻看着他们如此作践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府中,苏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涌上的血染红了锦被。
陆清婉扑过去按住他,眼泪掉在他脸上:“苏彻!苏彻你醒醒!”
他的睫毛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曾如寒星般锐利的眸子此刻浑浊不堪,却在看到陆清婉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清婉”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气若游丝,“绿珠”
绿珠立刻凑上前:“六殿下!”
苏彻的目光转向她,嘴唇翕动着,说了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
绿珠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即重重点头:“明白!我就帮你一次!”
她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带起风,腰间的令牌撞击着甲片,发出急促的脆响——那是苏彻亲赐的玄铁令,能调动他藏在城郊的五千精锐。
“你去哪?”
陆清婉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找秦槐!”
绿珠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六殿下说,该收网了!”
陆清婉愣在原地,看着苏彻重新闭上眼,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突然想起他出征前说的话:“最狠的陷阱里,往往藏着反杀的机会。”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没真的倒下?
长信宫里,谢烬正看着巫师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