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苏彻咳了两声,血沫溅在金印上,“儿臣听说,您解封了谢家,放了谢舫,还还恢复了二皇兄的皇子身份?”
皇帝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为什么?”
苏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因为儿臣病了?就因为谢烬说我是‘天谴’?那他们通敌叛国的罪呢?他们害清婉的仇呢?陛下难道都忘了吗?!”
殿外的风卷着雪花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在为他不平。
“彻儿,”皇帝终于开口,声音疲惫而苍老,“你病得太重了,西境的战事怕是扛不住。”
他捡起地上的密信,“谢贵妃说,恐是上天示警,不该让你掌这么大的权。”
苏彻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咳出更多的血:“示警?陛下是怕我功高盖主,怕我真的荡平西境,回来后碍了某些人的眼吧?”
“放肆!”
皇帝拍案而起,龙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朕是天子,岂能容你这般揣测?全国兵马大元帅这个职位,的确太重要了,朕想再考虑考虑。”
“考虑?”
苏彻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直刺皇帝眼底,“您是想收回帅印,交给苏戾?还是交给谢舫那个通敌叛国的老贼?!”
他挣扎着要从担架上爬起来,却被韩烈死死按住。
巫蛊的剧痛正顺着血液蔓延,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可心里的怒火烧得比身体的痛更烈——他为大夏浴血奋战,为陛下铲除奸佞,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猜忌和背叛!
“陛下”
陆清婉跟着进来,跪在地上,泪水混着心疼滑落,“殿下为了大夏,连命都快没了,您怎能”
“退下!”
皇帝打断她,目光落在苏彻手中的金印上,“把帅印留下,你回去养病吧。”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彻。
他看着皇帝冷漠的脸,看着那枚象征着无上兵权的金印,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喷出一大口血——那血溅在明黄色的龙袍上,像朵妖艳的红梅,刺得人眼生疼。
“好好一个考虑考虑”
苏彻的声音越来越低,攥着金印的手缓缓松开,眼睛却死死盯着皇帝,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骨子里,“陛下您会后悔的”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殿下!”韩烈和陆清婉同时惊呼,扑过去抱住他软倒的身体。
皇帝看着担架上人事不省的苏彻,看着龙袍上那片刺目的红,突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喘不上气。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字。
殿外传来谢烬派人送来的消息:“贵妃娘娘说,二皇子身子好些了,想给陛下请安。”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太监退下。
他看着苏彻咳出的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苏彻的母亲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咳出最后一口血,眼神里的绝望,和此刻的苏彻一模一样。
皇宫的烛火在风里摇曳,映着那片刺目的血迹,也映着一场即将席卷朝野的更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