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的木门虚掩着,陆清婉推门而入时,正撞见绿珠在菜畦里摘番茄。
她还是那身粗布短打,听见动静回头,手里还攥着颗红透的番茄,嘴角沾着点汁水,像个偷吃东西的孩子。
“陆姑娘?”绿珠挑眉,把番茄往竹筐里一扔,“稀客。”
陆清婉的目光扫过院子——黄瓜架上挂着嫩黄的花,茄子紫得发亮,墙角的兔子窝里,两只灰兔正啃着胡萝卜。
这哪像藏着外室的别院,分明是寻常农家的后院。
“外面的谣言,你听过了?”陆清婉开门见山。
“听过。”绿珠从井里打了桶水,舀起一瓢喝了,“说我是六殿下的外室,说我们在这院子里”她故意顿了顿,看着陆清婉的反应,“颠鸾倒凤。”
陆清婉的耳尖红了红,却没动怒:“你不怕?”
“怕什么?”绿珠笑了,“怕六殿下恼羞成怒杀了我,还是怕陆姑娘你吃醋,断了这院子的月供?”
她擦了擦嘴,“说实话,这谣言编得没水平,若是我,就说六殿下在这儿藏了西境的密信,保管苏彻连夜就得把我挪地方。”
陆清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绿珠这话看似玩笑,却点破了关键——谣言的目的,或许不是挑拨她和苏彻,而是引她来这里。
绿珠弯腰摘了根黄瓜,用袖子擦了擦递过来:“尝尝?我种的。至于我是谁”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是能救你命的人。”
话音未落,墙外突然传来几声鸦鸣,尖锐得刺耳。
绿珠脸色骤变,猛地拽着陆清婉往屋里冲:“屏住呼吸!”
陆清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按在桌下。
透过桌布的缝隙,她看见绿珠抓起墙角的锄头,猛地砸向院门口——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落在地。
紧接着,一股极淡的异香飘了进来,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味,像冬日里冻土化开的气息,冷丝丝的,钻进鼻腔时竟带着点甜。
“蚀骨香!”绿珠的声音带着恨意,“他们想用你引苏彻来,再连他一起毒死!”
陆清婉的血液瞬间冻住。
蚀骨香的名字,她在医书里见过——西境奇毒,燃之无色无味,中者七日溃烂而死,无药可解。
绿珠已经冲到门口,用锄头把那包正在燃烧的黑色粉末扒拉到水桶里。
水花溅起,异香渐渐淡了,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吸入,已经让陆清婉的喉咙泛起涩意。
“你怎么样?”绿珠蹲下身,扳过她的脸,眼底的焦急不似作伪,“有没有觉得头晕?”
陆清婉摇了摇头,指尖却冰凉。
“他们是谁?”陆清婉追问,声音因后怕而发颤。
“想让苏彻死的人。”绿珠扶她起来。
陆清婉看着她,忽然问:“你为什么帮我?”
绿珠低声道,“苏彻欠我三亩地,我得让他夫人活着。”
此时,蚀骨香的余味还在空气中弥漫,而比毒药更毒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快马冲进六皇子府邸门口,长安的夜正浓。陆清婉伏在马背上,喉咙里的涩意越来越重,眼前开始发黑。
她知道,蚀骨香已经开始发作了。
六皇子府的灯还亮着。苏彻正在看秦槐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萧烈与谢舫的密会时间。
他指尖刚划过“谢府暖阁”四个字,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绿珠半扶半拖着陆清婉跨进门槛时,正撞见苏彻从案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