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谢舫的脸色变了——他竟不知道绿珠还活着!
苏戾的后背沁出冷汗,他想起春日宴上绿珠被擒时的眼神,那分明是看透了一切的嘲讽。
“藩王是说”谢舫的声音有些发颤,“绿珠成了苏彻的人?”
“是不是,试试就知道。”萧烈从怀里掏出个黑木盒子,推到苏戾面前,“这里面是‘蚀骨香’,西境的奇毒,燃起来无色无味,闻着的人七日内会全身溃烂而死”
他顿了顿,“告诉陆清婉,说六皇子养外室,到绿珠那里在动手,看她会不会替苏彻报信。”
若是绿珠报信,说明她已归顺苏彻,必须立刻除掉;若是不报,就借陆清婉的死,离间她与苏彻的关系。
苏戾拿起木盒,指尖冰凉。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也是萧烈对他的试探。
“好。”他将木盒揣进袖中,“三日后,我给藩王答复。”
琵琶声突然停了。
为首的舞姬盈盈下拜,鬓边的金步摇叮当作响:“殿下,奴婢新学了支剑舞,想为三位助兴。”
谢舫挥了挥手,舞姬们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三个扭曲的影子。
谢舫端起酒杯,三人的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棺材盖合上的声音。
暖阁外,刚才请命跳剑舞的舞姬靠在廊柱上——她是绿珠留在谢府的眼线。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时,萧烈从密道离开,苏戾回了别院,谢舫则留在暖阁里,对着空酒杯发呆。
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鬓边新添的白发。
而此刻的城郊别院,绿珠正坐在菜畦边喝酒,看月光洒在茄子苗上。
玄铁军的暗哨刚传来消息,说谢府今晚有异动,萧烈和苏戾都去了。
她拿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烧刀子的烈气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看来,这菜是种不踏实了。”她笑着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冷光,“苏彻啊苏彻,这次你可得接好这招了。”
次日,陆清婉院中,侍女春桃端着药碗进来,脚步慌乱得差点打翻架子上的青瓷瓶。
“姑娘,外面外面都在传。”春桃的声音发颤,“说六殿下在城郊养了外室,还是个从天牢里逃出来的舞姬。”
陆清婉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比谁都清楚,苏彻不是会沉迷女色的人。可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说,那舞姬住的别院,四周全是玄铁军看守,比皇子府的守卫还严。
“备车。”陆清婉放下笔,声音平静无波,“去城郊别院。”
春桃急了:“姑娘何必去?定是有人故意造谣,想挑拨您和殿下的关系!”
“正因为是故意的,才要去看看。”陆清婉起身换了件素色披风,“能让他们费这么大劲编排的人,定不简单。”她总觉得,这谣言像饵,等着谁上钩。
马车驶出陆家大门时,街角的茶棚里,两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摸了摸袖中的黑木盒,盒里的“蚀骨香”正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