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总裁文时,书里根本没我这个角色。
开局就撞见霸总被下药,我反手把他塞进电梯。
先生,这种药伤身,建议您多喝热水。
本想深藏功与名,却被他堵在员工通道:
查遍了集团所有人,都没有你。
我低头装傻,心想活命要紧。
直到总裁捏住我下巴:为什么躲我
身后传来亲哥阴冷的声音:
她是我安插的棋子,专程来要你命的。
总裁却笑了:那她为什么还偷偷给我解药
后来我翻总裁书房,找到一份死亡报告。
姓名栏赫然写着我穿书前的名字。
死亡日期: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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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金属空间里,空气凝固得像是快要碎裂的玻璃。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那盏惨白、嘶嘶作响的应急灯,光线吝啬地涂抹在冰冷的电梯内壁上,勾勒出两个僵硬的影子。
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的喘息声,粗粝、滚烫,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野性,一下下砸在我耳膜上。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撕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气都喷出灼人的热浪,混杂着汗水蒸腾后的咸腥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甜腻药味。
是那个男人。
他几乎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倚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昂贵的西装外套被粗暴地扯开,领带歪斜地勒在脖颈上,衬衣领口崩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底下剧烈起伏的、绷紧的胸膛。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鬓角。那张脸,即使在狼狈的阴影里,也带着一种刀削斧凿般的凌厉轮廓,此刻却被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覆盖,薄唇抿得死紧,几乎成了一条苍白的线。最慑人的是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里翻涌着血丝,像困在陷阱里的猛兽,死死地攫住我,混杂着滔天的怒意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失控边缘的欲望。
我后背死死抵着另一侧的厢壁,冰冷的金属透过薄薄的廉价T恤,试图浇灭我皮肤下同样疯狂奔流的恐惧。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我指尖都在发麻。
穿书了。
就在几分钟前,我还瘫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上一本名叫《冷情总裁的契约甜心》的狗血霸总文嗤之以鼻,吐槽那傻白甜女主怎么次次都能精准踩进同一个陷阱。然后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杵在了这栋亮瞎眼的摩天大楼顶层——一个弥漫着金钱和权力冰冷气息的奢华洗手间门口。
更惊悚的是,脑子里空空如也。
没有系统提示音,没有原主记忆灌输,只有洗手间里传来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不对劲的粗重喘息和压抑的低吼,像危险的警报一样炸响。鬼使神差,我推开了一条门缝——
里面的景象让我瞬间血液倒流。
那个穿着高定西装、身形挺拔得如同顶级男模的男人,正死死撑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洗手台,镜子里映出他猩红的双眼和痛苦扭曲的表情。他脚边,滚落着一个空了的、针管状的小玻璃瓶。
下药!书里的经典桥段!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一个念头:跑!离这滩浑水越远越好!这书里根本没有我林晚这号人!我是谁我在哪我只想找个角落安静地苟住,活到天荒地老!
可偏偏,就在我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瞬间,洗手间的门猛地被里面一股狂暴的力量撞开。那个被药力烧得理智全无的男人,像一头失控的凶兽,直直朝我这个唯一的活物扑了过来。
慌乱、躲避、撕扯……混乱中,我不知怎么和他一起滚进了这架恰好停在顶层的电梯。金属门在我身后叮一声滑拢,像是隔绝了外面那个明亮却危机四伏的世界,同时也把我们困在了这个更狭小、更危险、弥漫着药味和男性侵略气息的牢笼里。
他沉重的喘息声就是这牢笼里唯一的背景音。
时间像是被胶水黏住,每一秒都拉得无限漫长。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细微的打颤声。
不行,不能这样耗下去。他明显撑不了多久了。等他彻底失去理智……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呛得我喉咙发痒。拼了!我强迫自己站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专业,像个路过的、有职业素养的清洁工。
先…先生,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发颤,在死寂的电梯里显得格外突兀,您…您还好吗需要…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喘息骤然一顿,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猛地转向我,锐利得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几乎要将我刺穿。他似乎在极力辨认我这个突然闯入的异物,喉咙里滚过一声模糊不清的、饱含威胁的低吼。
这眼神让我差点腿软跪下。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清醒。不能慌,林晚,想想办法!
您…您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我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声音努力拔高一点,试图盖过他那令人心慌的粗喘,我…我是新来的清洁工,刚…刚看见您好像…好像不太舒服……
他依旧死死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价值不菲的衬衣上。
豁出去了!
先生!这种药!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因为破音而显得有些尖利,非常伤身体!真的!您…您一定要多喝热水!大量喝!真的!热水能…能帮助代谢!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热水在霸总文里,面对一个被下了烈性药的总裁,我的救命稻草居然是多喝热水这简直是年度冷笑话冠军!
可就在我内心疯狂吐槽自己的瞬间,电梯猛地一震!
头顶那盏苟延残喘的应急灯啪地一下,彻底熄灭了。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间降临,像一块冰冷的黑布,严严实实地蒙住了我的口鼻和眼睛。
啊!极致的恐惧让我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厢壁上。
黑暗中,男人那粗重的喘息声骤然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危险,仿佛就在我的耳边。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药味和男性气息的热浪猛地逼近!
他动了!朝我扑过来了!
完了!我绝望地闭上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
清脆悦耳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刺破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恐惧!
电梯门,缓缓滑开了!
外面走廊明亮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灯光,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涌入这个冰冷的金属囚笼,驱散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也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两个西装革履、表情惊愕的安保人员。
借着这短暂的光明,我清晰地看到那个几乎要扑到我身上的男人,动作猛地僵住。他离我极近,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额发上,那双被药力和黑暗烧红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狂躁的欲望,有野兽般的凶狠,但似乎…在最深处,也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和干扰强行唤回的一点点、极其稀薄的挣扎
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我像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趁着男人被灯光和门口的安保人员短暂分神的零点几秒,我双手狠狠抵住他滚烫的胸膛——那触感坚硬如铁,又灼热得烫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外一推!
麻烦…麻烦让让!我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句,自己也说不清是提醒安保还是给自己壮胆。
男人被我推得猝不及防,本就因药力而虚浮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高大的身躯向后微仰。而我,则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猫着腰,从他手臂下方和电梯门框之间那狭窄的缝隙里,猛地钻了出去!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带着自由的味道。
我不敢回头,不敢有丝毫停顿,甚至不敢去看门口那两个安保是什么表情,更不敢去想象身后那个男人此刻的眼神。我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缩进肩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走廊尽头那个散发着绿色幽光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发足狂奔!
廉价运动鞋的胶底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摩擦出急促而略显刺耳的滋啦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身后,似乎传来安保人员惊疑不定的询问声,还有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愤怒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那吼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背上,让我跑得更快,更慌不择路。
推开沉重的安全通道防火门,一股混杂着灰尘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没有灯,只有脚下楼梯间应急灯那点惨绿幽微的光,勉强勾勒出水泥台阶向下延伸的轮廓。我一步两级、三级地向下冲,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咚咚咚地敲打着我的耳膜,仿佛身后有无数看不见的鬼魅在追赶。
一口气不知道冲下了多少层,肺叶火烧火燎地疼,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重,我才在某个楼梯转角处猛地刹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次呼气都喷出灼热的白雾。
安全了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难以言喻的虚脱感席卷全身。我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滑坐下来,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带来一丝清醒。
刚才…真的逃出来了那个男人…那个眼神像要吃人的总裁…他没事吧安保应该会处理吧还有,我最后那句多喝热水…他不会真的信了吧
荒谬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冲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我忍不住咧了咧嘴,想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厉害,牵扯着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发颤。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我抹了一把额头上冰冷的汗水,感觉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抖。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不容忽视的咕噜噜声从腹部传来,在寂静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饿了。
穿书前那碗泡面还没来得及吃,穿书后更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胃袋空空如也,此刻正发出强烈的抗议。
我摸了摸同样空空如也的口袋——连一个钢镚儿都没有。清洁工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处境也不怎么美妙。一股巨大的茫然和疲惫笼罩下来。没有身份,没有记忆,没有钱,在这个书中世界,我该去哪怎么活
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阴冷的楼梯间里。
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得想办法出去,找点吃的,然后…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越不起眼越好。那个总裁…希望他贵人多忘事,最好把刚才那个狼狈的插曲连同我这个清洁工一起,忘得一干二净。
顺着楼梯继续向下,走到最底层,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外面是一条相对僻静、灯光昏暗的员工通道。空气里弥漫着后厨传来的油烟味和清洁剂的混合气息。偶尔有穿着工作服的人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形容狼狈、头发凌乱的我。
顺着通道走出去,外面是城市璀璨却冰冷的夜景。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迷离的光,车流如织。我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走着,像一抹无家可归的游魂。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灯光,冰冷地俯视着渺小的行人。
走了不知道多久,双腿已经麻木。街角便利店明亮的灯光像是黑暗里唯一的灯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着里面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物,饥饿感更加汹涌地翻腾上来。
面包、饭团、关东煮……香气仿佛能穿透玻璃,钻进我的鼻腔。
可口袋里,连一张纸片都没有。
最终,我的目光落在了便利店门口那个半人高的绿色垃圾桶上。盖子没有盖严,能看到里面塞着几个被丢弃的、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饭团包装袋。
胃里一阵绞痛。
尊严还是活下去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冷风冻僵的雕塑。寒意顺着衣领袖口钻进来,比刚才在楼梯间里更冷,一直冷到骨头缝里。便利店的灯光暖融融地照着,映出玻璃上我模糊的影子——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条被暴风雨打上岸的、无人在乎的鱼。
垃圾桶里那点食物的残骸,此刻成了我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胃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催促着。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那气息刺得喉咙发痒。手指蜷缩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感。终于,我挪动了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个散发着混合气味的绿色铁皮桶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沾着可疑污渍的桶盖边缘时——
林晚。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身后响起。
那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淡,像一块被冰水浸透的玉石,沉甸甸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成了冰碴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一股寒意,比刚才任何一次都更凛冽、更深入骨髓,猛地从尾椎骨窜起,瞬间爬满了整个后背,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谁!
这个名字…是我的名字!穿书前的名字!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知道
极度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呼吸。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逆着便利店透出的光,一个颀长的身影倚靠在不远处一辆线条冷硬流畅的黑色轿车旁。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括的黑色大衣轮廓,肩线平直得没有一丝褶皱。他微微低着头,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是那个男人!
那个在电梯里被药力折磨、眼神像要吃人的总裁!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撞击,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喉咙干涩得发疼,我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却只尝到一片苦涩的铁锈味。
男人缓缓抬起头。
灯光终于吝啬地照亮了他的脸。药力带来的那种不正常的潮红已经完全褪去,只留下一种近乎苍白的冷峻。他的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利刃,沉静、幽深,没有丝毫电梯里的狂暴和混乱,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洞悉一切的审视。那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带着无形的巨大压力,仿佛能穿透我单薄的伪装,直视我灵魂深处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街道传来的模糊车声,衬得这片小小的空间死寂得可怕。
时间被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指尖冰凉,掌心却全是粘腻的冷汗。
查遍了集团所有在职和离职员工档案,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也更清晰,一字一句,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包括外包的清洁公司名单……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住我因极度恐惧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都没有你。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没有我。
当然没有我!因为我根本不属于这里!我甚至不属于这本书!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视线慌乱地落在自己那双沾了灰尘的廉价运动鞋上。大脑飞速运转,却一片混乱,找不到任何可以立足的借口。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活命要紧!装傻!必须装傻!就当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对,我就是个迷路的、脑子不太好使的流浪汉!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里的颤抖,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先生…您…您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您……
说完,我几乎是本能地、慌乱地后退了一步,脚跟却不小心绊到了人行道的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趔趄了一下,狼狈地扶住旁边冰冷的灯柱才勉强站稳。这个动作,无疑将我的恐惧和想要逃离的意图暴露无遗。
男人的目光扫过我狼狈扶住灯柱的手,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站直了身体,没有继续追问名字的问题,反而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地朝我走来。
皮鞋踩在冰冷的人行道地砖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嗒、嗒声,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每一步靠近,都让周围的空气更冷一分,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过来。
为什么躲我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冷冽的气息,完全盖过了之前电梯里那令人窒息的药味和汗味。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路灯的光线被他挡住,只在他轮廓边缘勾勒出一道冰冷的金边。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比刚才更低沉了一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我的耳膜上,带着沉甸甸的质询。
电梯里,他微微俯身,迫人的气势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锁着我仓皇躲闪的眼睛,你推我的力气,可不像现在这样。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所有的伪装,你在怕什么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怕什么怕你这个书中世界的顶级掠食者!怕我身份暴露!怕你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这个凭空出现的bug!这些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咆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我没有……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比寒风中的落叶还要脆弱,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我没…没躲谁……
我慌乱地摇着头,试图后退,后背却重重撞在了冰冷的灯柱上,退无可退。只能徒劳地低下头,视线死死钉在地面一块被踩得发黑的口香糖污渍上,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她当然怕你。
另一个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插了进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优雅的腔调,却像裹着蜜糖的冰锥,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渗入骨髓的阴冷。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个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安全通道那扇沉重的防火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男人斜倚在门框的阴影里。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形修长,姿态透着一种慵懒的优雅。昏黄的光线吝啬地照亮了他半边脸——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形状优美的唇,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最让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镜片后的目光,隔着一段距离,像淬了剧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站在我面前的总裁,带着毫不掩饰的阴鸷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
是我的哥哥。
书中那个心狠手辣、最终被男主挫骨扬灰的大反派——林琛。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多少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我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林琛慢条斯理地往前踱了两步,彻底走出了阴影。灯光照亮了他整张脸,俊美得无可挑剔,却也冰冷得毫无生气。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我惨白的脸,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兄长的温度,只有看一件工具、一颗棋子的漠然,甚至还带着点…厌恶
然后,他重新看向总裁,薄唇微启,吐出的字句清晰无比,像毒蛇的獠牙,狠狠扎进这死寂的夜里:
因为,她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对面男人骤然紧绷的下颌线,和我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的绝望。
专程来,林琛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加深,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要你命的。
要你命的……
这三个字如同丧钟,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响!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尖锐的耳鸣。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全靠背后那根冰冷的灯柱支撑着才没有瘫软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身份暴露了。我成了大反派安插的致命棋子。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我甚至不敢去看总裁此刻的表情,那必然是雷霆震怒,足以将我撕碎的目光。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这小小的三角地带。便利店的光,路灯的光,都变得无比遥远而冰冷。只有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死神的低语。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审判的降临,等待着被愤怒撕碎的结局。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和雷霆并未到来。
几秒钟令人心脏停跳的沉默后,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响起。
是总裁!
我猛地睁开眼。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山岳,脸上甚至没有多少震怒的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如同暴风雨前最平静的海面,幽邃得可怕。他只是微微偏过头,视线精准地越过我,落在几步之外的林琛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哦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如同在谈论天气,是么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审视和质询,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恐惧和伪装,直抵那个混乱电梯里的核心。
然后,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炸得我魂飞魄散:
那她为什么……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我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
还偷偷给我解药
解药!
轰隆!
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炸得我三魂七魄都在震荡!
他知道了!
电梯里那短暂的黑暗,那混乱的肢体接触…他感觉到了!那个小小的、被我慌乱中塞过去的、我自己都没抱多少希望的解药!那根本不是解药!那是我穿书时口袋里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半板不知道过期多久、被压得有点变形的普通消炎药!我当时只是病急乱投医,胡乱塞过去的!
他怎么会知道!而且,他还用了偷偷这个词!他当时明明被药力烧得神志不清了!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恐惧,让我脸上的血色褪尽又涌上,表情彻底失控,只剩下极度的茫然和难以置信。我甚至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像一个被吓傻的木偶。
与此同时,一声极其轻微的、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传来。
是林琛。
他脸上那抹残忍而笃定的笑意,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瞬间凝固、龟裂。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错愕和一丝被愚弄的暴怒!他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发出那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他死死地盯着总裁,又猛地转向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立刻将我凌迟!
解…药林琛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刻意维持的优雅和掌控感,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尖锐的破音。那两个字从他齿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冰冷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狂怒。
空气,再次凝固了。
三个人的对峙,如同三根绷紧到极限的弦。一边是总裁洞悉一切、带着冰冷嘲讽的目光;一边是林琛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翻涌着杀意的阴鸷;而我,被夹在中间,像暴风眼中心最无助的尘埃,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惊雷般的问题在疯狂回荡——
他怎么会知道!
总裁的私人书房,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城市的喧嚣,只留下壁灯昏黄的光晕,在深色的胡桃木书架上流淌。
我屏住呼吸,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的书脊,最终停在书桌侧面一个隐蔽的抽屉。心跳如擂鼓,我轻轻拉开——
一份薄薄的、印着医院抬头的文件静静躺在里面。
死亡报告。
姓名栏赫然写着我穿书前的名字。
死亡日期:昨天。
死亡报告与活着的我
壁灯昏黄的光晕,在厚重的胡桃木书桌上投下小而深沉的暖色光圈,像舞台上最后的追光,孤零零地照亮了桌面中央那份薄薄的、印着冰冷医院抬头的文件。
空气凝固了。连尘埃似乎都停止了飘动。
我的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粗糙的触感,但更深的寒意是从心脏炸开,顺着血液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那黑色的印刷体,每一个笔画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视网膜:
姓名:林晚。
死亡日期:……昨天。
昨天
我穿书前还活蹦乱跳地瘫在沙发上吐槽小说,昨天昨天我明明还活着!那碗泡面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舌尖……可这份报告,它就在这里,白纸黑字,盖着医院鲜红的、不容置疑的公章。
荒谬绝伦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胸腔,攥紧了我的心脏,用力挤压,榨出所有虚假的安全感。我是谁如果林晚昨天已经死了,那我这个站在这里的林晚是什么一缕游魂一个占据了尸体的怪物还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出来的、连存在本身都是谎言的道具
书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旧书、昂贵木材和一种……属于那个男人独有的、清冽如雪后松林般的气息。这气息此刻却像无形的枷锁,将我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贴着后颈划过的薄刃,毫无预兆地响起:
看来,你找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开!
我浑身剧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转过身!
厚重的书房门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敞开了一条缝。那个男人——陆沉舟——就站在门口。
他没有完全走进来,高大的身影斜倚着门框,大半张脸隐在走廊投下的阴影里。只有壁灯昏黄的光线,吝啬地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紧抿成一条冰冷直线的薄唇,以及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死死攫住我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震惊,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被闯入私人领域的意外。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如同暴风雨前最深沉海面般的平静。平静之下,是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审视和……了然。
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在这里!他甚至……好像知道我在看什么!
巨大的恐慌瞬间冲垮了所有思维。我像一只被猎人堵在陷阱里的兔子,唯一的本能就是逃!
对…对不起!我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形,带着哭腔,我…我走错房间了!我这就走!马上!
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动作。我猛地将那份该死的报告胡乱地塞回抽屉,动作慌乱得带倒了桌角一个沉重的黄铜地球仪摆件。它哐当一声砸在厚厚的地毯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中如同惊雷。
但我顾不上了!
我像一道离弦的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口——朝着陆沉舟和门框之间那唯一的缝隙——撞了过去!
目标明确:冲出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书房!逃离这个男人洞悉一切的可怕目光!逃离那份证明我已死的恐怖文件!
陆沉舟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冲撞,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用身体阻拦。在我撞过去的瞬间,他只是极轻微地侧了侧身。
肩膀重重地撞在他坚硬如铁的手臂上,一阵钝痛传来。但也仅此而已。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撞上了一堵包裹着昂贵衣料的石墙,瞬间被卸去大半。我甚至能闻到他大衣上残留的清冽气息,冰冷地钻进鼻腔。
身体因为反作用力而踉跄,但我强行稳住重心,借着这股冲势,硬生生从他和门框之间狭窄的缝隙里挤了出去!
走廊明亮冰冷的光线瞬间刺入眼帘。
自由!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陆沉舟的表情,只是埋头朝着记忆中楼下大厅的方向发足狂奔!
身后,死寂无声。
没有脚步声,没有呵斥,没有预料中雷霆般的震怒。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影随形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追赶都更可怕!
它像一张无形的、冰冷的网,在我身后无声地张开,无论我跑得多快,都感觉自己始终在它的笼罩之下。陆沉舟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仿佛穿透了空间,依旧牢牢钉在我的后背上。
为什么他不追为什么他不喊人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在狂奔中噬咬着我的神经。未知的恐惧比已知的危险更折磨人!
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爆炸。肺叶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我冲下宽阔的旋转楼梯,脚步声在空旷奢华的别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孤立无援。
楼下大厅空无一人,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冰冷璀璨的光。通往玄关的大门就在眼前!
希望!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刺过去,手指颤抖着抓住冰凉沉重的黄铜门把手——
想去哪儿
那个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一次,近在咫尺!
我惊恐地抬头。
陆沉舟不知何时,竟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玄关的阴影里,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他像是凭空出现,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通往外界的光明。灯光从他身后打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冰冷的金边,而他的脸,则完全隐在黑暗之中,只有那双眼睛,在暗影里亮得惊人,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他根本没有追!他直接预判了我唯一可能的逃跑路线,提前在这里等着我!
极致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我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抓着门把的手颓然滑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剩下破碎的气音,放…放我走……
陆沉舟没有动。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峦,带来令人窒息的压力。他缓缓抬起手。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要做什么!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并没有伸向我。它只是随意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刚才被我撞到而微微有些褶皱的昂贵大衣袖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漠然。
放你走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陈述,然后呢让林琛在外面把你撕碎
林琛!
这个名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残存的侥幸。那个在暗巷里如同毒蛇般优雅现身,轻描淡写地将我定义为棋子和索命工具的兄长!他阴鸷的目光,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外面……比这里更危险!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身体因为后怕和恐惧而微微发抖。是的,陆沉舟这里再可怕,至少……至少他刚才在暗巷里,没有像林琛那样,用看死物的眼神看我。至少……他还提到了那份解药……
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恐惧和迷茫交织,几乎要将我撕裂。
就在这时,陆沉舟向前迈了一步。
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扑面而来,将我完全笼罩。他微微低下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泓寒潭,清晰地映出我此刻惊恐绝望、狼狈不堪的倒影。
林晚,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我的耳膜上,告诉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所有的混乱和伪装,直刺核心。
那份死亡报告,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询,它说的,是真的吗
轰——!
大脑一片空白!
他问了!他直接问出了这个我拼命想要逃避、想要否认、却如同梦魇般缠绕着我的核心问题!
那份报告……是真的吗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巨大的恐慌、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绝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我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
我不知道……我终于崩溃地喊了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无法抑制地颤抖,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蜷缩在昂贵却冰冷的地毯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昨天我明明还活着……那报告……那报告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语无伦次,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孩子,只想拼命否认那可怕的现实。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划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假的陆沉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依旧冰冷,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我,像审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那你告诉我,他缓缓蹲下身,视线与我惊恐含泪的眼睛平齐,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一个‘昨天’还活着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电梯里
他的目光锐利如针,紧紧锁住我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嘴唇。
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消炎药他继续追问,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试图解剖我身上缠绕的重重迷雾,为什么……会被林琛当做棋子
为什么……他微微前倾,迫人的气息几乎将我淹没,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会出现在那份标注着你‘死亡’的报告里
每一个为什么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混乱不堪的心防上。我蜷缩着,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徒劳地摇头,喉咙里堵满了恐惧和无法解释的绝望。
我……我不知道……我只能反复地、苍白地重复着这句话,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只会哀鸣的困兽。
陆沉舟静静地看了我几秒。他那张英俊却冰冷如雕塑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然后,他慢慢地站起身。
巨大的阴影重新笼罩下来。
就在我以为他会继续逼问,或者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时,他却只是淡淡地、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那份报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瞬间僵住的、泪痕狼藉的脸,是林琛一个小时前,派人送来的。
林琛送来的!
如同又一记闷棍砸在头上!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份证明我已死的报告……是林琛送来的为什么是为了彻底坐实我的棋子身份还是为了……刺激陆沉舟或者……两者都有
陆沉舟没有理会我的震惊,他转过身,朝着大厅一侧通往客厅的方向走去,步履沉稳,没有丝毫停顿。
起来。他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还有用。
有用
这个词像冰锥刺进心脏。在他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一个能解开谜题的线索一个……能用来对付林琛的武器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他高大冷漠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的入口,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前有林琛的杀局,后有陆沉舟的有用论,我像一块砧板上的肉,被两股巨大的、无法抗衡的力量挤压着。
那份死亡报告冰冷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而林琛阴鸷的眼神和陆沉舟洞悉一切的目光,在脑海里交替闪现。
活路,究竟在哪里
你还有用。
那三个字像冰冷的铁钉,狠狠楔进我混乱不堪的意识里。有用在他眼里,我是什么一件趁手的工具一枚可以摆弄的棋子还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证明林晚已死却又活生生站在这里的、诡异的活体标本
陆沉舟的身影消失在客厅柔和的灯光里,留下我一个人瘫坐在冰冷奢华、却空旷得令人窒息的大厅角落。昂贵的地毯绒毛刺着我裸露的小腿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麻痒,却驱散不了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
那份死亡报告冰冷的触感,林琛阴鸷带笑的脸,陆沉舟洞悉一切却毫无波澜的眼神……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发出尖锐的噪音。
假的……一定是假的……我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像鸵鸟一样徒劳地寻求一丝庇护。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酸涩的胀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恐惧而微微发抖,胃里空荡荡地抽搐着,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
不行,不能一直坐在这里。这空旷的大厅像一个巨大的、随时会吞噬人的牢笼。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腿虚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需要水,需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哪怕只是暂时。
凭着模糊的本能和对安全的渴求,我避开陆沉舟消失的方向,摸索着朝别墅深处走去。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却遥远的灯火,像另一个世界的光,冰冷地映照着我苍白如鬼的脸。
终于,在走廊尽头,我推开了一扇虚掩的门。
是一个极其宽敞、极尽奢华的浴室。
巨大的白色大理石浴缸如同小型泳池,光洁的镀金龙头反射着冷光。墙壁和地面铺满了昂贵的米色云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某种昂贵香氛的冷冽气息,干净得一尘不染。
可这极致的洁净和奢华,此刻只让我感到更深的冰冷和格格不入。我像个误入宫殿的乞丐,浑身的狼狈和污垢都成了对这里的亵渎。
反手锁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我踉跄着扑到巨大的双人盥洗台前,拧开冰冷的镀金水龙头。水流哗哗地冲击着光洁的白色陶瓷盆壁,溅起细小的水花。我迫不及待地捧起冰冷的水,用力泼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激得我一个哆嗦,混沌的大脑似乎也清醒了一瞬。水流顺着脸颊、脖颈淌下,浸湿了衣领,带来短暂的清明。
我抬起头。
巨大的、镶嵌在墙壁上的镜面,清晰无比地映照出我此刻的模样。
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额头上,几缕黏在眼角。脸上的水珠不断滚落,混着眼角残留的泪痕,在灯光下闪着脆弱的光。嘴唇因为用力咬过而显得异常苍白,甚至有些干裂破皮。最刺眼的是那双眼睛——曾经或许还算清亮,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惊惧、茫然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
镜子里的人,狼狈、惊恐、脆弱,像一只刚从泥泞里挣扎爬出来的、瑟瑟发抖的落汤鸡。
这就是我
林晚
一个……昨天已经死了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再次缠绕上来。我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仿佛要穿透这层皮囊,看到里面那个被标注了死亡的灵魂。
假的……我对着镜子,声音嘶哑地重复,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是假的……我还活着……我能感觉到痛,能感觉到冷,能感觉到饿……
为了证明什么,我抬起手,颤抖着,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内侧。
尖锐的疼痛传来,皮肤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痕。
看!会痛!我是活的!
我急促地喘息着,像是赢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可下一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镜中自己的脖颈。
锁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那件廉价T恤的领口有些歪斜,露出了一小块皮肤。
一块……颜色异常苍白的皮肤。像初雪,没有任何血色,甚至隐隐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灰与周围皮肤正常的色泽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心脏猛地一沉!
寒意如同冰水,瞬间从头顶浇下,冻结了四肢百骸!
这是什么!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揪住领口往下扯,动作粗暴得几乎要撕裂布料。
镜子里,那片异常苍白的区域暴露得更多了。它像一块丑陋的、毫无生气的补丁,不规则地贴在我的左胸口上方,边缘似乎还带着一种……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缝合痕迹
不!不可能!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像疯了一样,双手用力搓揉着那块皮肤,指甲甚至在上面划出了红痕。可是没用!那块皮肤依旧苍白、冰冷,触感……甚至有些异样的僵硬不像其他皮肤那样温热柔软!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恐惧的尖叫猛地冲出喉咙!我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云石墙壁上!
镜子里的人影也剧烈地晃动,那张脸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扭曲变形,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自己胸口那块死皮!
死亡报告……死亡报告上的名字……
难道……难道那报告……是真的!
难道我……真的已经……
不——!我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在空旷奢华的浴室里撞出绝望的回响。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彻底淹没了理智。我猛地转身,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浴室里跌跌撞撞,想要逃离镜子里那个可怕的怪物!洗手台上昂贵的玻璃漱口杯被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假的!都是假的!我语无伦次地嘶喊,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水迹,我是活的!我是林晚!我没死!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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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另一端,书房。
厚重的丝绒窗帘重新拉拢,将城市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只有书桌上一盏复古台灯亮着,暖黄的光晕只照亮了桌面一小片区域。
陆沉舟靠在高背皮椅里,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面前一个嵌入墙壁的、不起眼的黑色屏幕。
屏幕上分割成几个小画面,清晰地显示着别墅内几个关键位置的实时监控影像。
其中占据最大画面的,正是那间奢华却冰冷的浴室。
屏幕里,那个单薄的身影正经历着彻底的崩溃。
他看着她疯狂地泼水洗脸,看着她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那瞬间凝固的惊恐。他看着她神经质地掐自己手臂证明活着,又在她撕扯领口、露出胸口那片异常苍白的皮肤时,看到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如同见鬼般的极致恐惧。
他听着她压抑的尖叫在音响里失真地传出,看着她像困兽一样在浴室里跌跌撞撞,打碎东西,语无伦次地嘶喊、哭泣。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清晰地落在他冰冷的眼底。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韵律。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像一尊完美却冰冷的雕塑。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是审视。是探究。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对实验对象失控反应的观察。
但……在那片深沉的墨色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点极其细微、极其罕见的……波动
当屏幕里的女孩因为发现胸口死皮而发出那声充满绝望的尖叫时,陆沉舟敲击扶手的指尖,极其短暂地停顿了零点几秒。
他的目光,在那片被放大的、苍白的皮肤区域停留了片刻。镜片后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光芒。
然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女孩那张因恐惧而彻底扭曲、涕泪横流的脸上。
混乱,崩溃,毫无章法。恐惧是真实的,那种对自身存在产生的根本性怀疑带来的绝望,更是无法伪装。
这不像林琛精心训练出来的棋子。更像一个……被彻底打碎、扔进了未知炼狱的……意外。
陆沉舟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目光并未离开监控屏幕。
管家陈伯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牛奶和一小碟精致的点心。他姿态恭敬,目光低垂,仿佛对屏幕上正在发生的崩溃一幕视而不见。
先生,您吩咐给林小姐准备的。陈伯的声音平稳无波。
陆沉舟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扫了一眼银盘上的东西,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陈伯会意,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桌一角,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微微躬身,正准备退出去。
陈伯。陆沉舟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先生
她……陆沉舟的视线重新落回监控屏幕。画面里,那个崩溃的女孩已经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蜷缩成一团,肩膀因为无声的抽泣而剧烈耸动。她的资料,再查一遍。从出生开始,所有能接触到的医疗记录,尤其是……涉及外科手术的部分,或者……器官移植相关的信息。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器官移植
陈伯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但瞬间便恢复如常。他微微欠身:是,先生。我会动用所有渠道,尽快查清。
嗯。陆沉舟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再次聚焦在屏幕里那个颤抖的、渺小的身影上。
陈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台灯暖黄的光晕和监控屏幕幽冷的蓝光交织。
陆沉舟靠回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扶手。屏幕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似乎哭累了,只剩下轻微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小小的肩膀在冰冷的墙壁背景下显得格外脆弱无助。
他静静地看着。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的墨色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难以捉摸。探究、算计、冰冷的评估依旧占据着主导,但似乎……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是因为那份死亡报告还是因为她胸口那片诡异的死皮抑或是……她此刻毫无掩饰、纯粹到极致的脆弱和绝望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悬停在控制台一个不起眼的通话按钮上方。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能接通浴室的内线。
是继续观察还是……
他的指尖停顿在空中,最终,没有落下。
冰冷的云石墙壁紧贴着后背,那寒意仿佛能穿透薄薄的衣料,直接钻进骨头缝里。我蜷缩在浴室光洁得能照见人影的地面上,像一只被暴雨打落、翅膀折断的鸟,再也扑腾不起来一丝力气。
眼泪似乎流干了,只剩下眼眶和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涩刺痛。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崩溃,抽干了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能量。胸口那片异常苍白的皮肤,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意识深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里,带来一种诡异的、冰冷的麻木感。它无声地宣告着那份死亡报告的真实性,像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缓慢地、沉重地漫过口鼻,带来窒息般的麻木。外面是陆沉舟那个掌控一切、视我为有用工具的男人,里面是这具可能已经死去的身体。活路希望这两个词此刻显得那么遥远而可笑。或许……就这样蜷缩在这里,让意识沉入黑暗,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这死水般的绝望几乎要将我彻底淹没时——
叩、叩、叩。
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浴室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刺猬瞬间蜷缩得更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擂动起来,几乎要破膛而出!谁!陆沉舟!他来了!他等不及要用我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麻木的绝望。我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沉重的磨砂玻璃门,仿佛下一秒它就会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轰然撞开!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短暂的停顿后,那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三下,节奏平稳,带着一种刻意的、不疾不徐的礼貌。
林小姐。一个略显苍老,但异常平稳温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不是陆沉舟!
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茫然。陈伯那个管家
先生吩咐,给您送些吃的。陈伯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穿透门板,您方便开门吗或者,我放在门口
吃的
这个词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我被绝望和恐惧笼罩的意识。胃袋在空荡的腹腔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带着强烈抗议的鸣响。饥饿感如同蛰伏的野兽,瞬间被唤醒,凶猛而真实地撕扯着我的神经。
我还……需要吃东西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荒谬的真实感,冲淡了些许对自身存在性的恐怖怀疑。一个死人,怎么会饿
门外没有再催促。一片安静,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在浴室里回荡。
犹豫,挣扎。对食物的本能渴望,和对门外未知的恐惧激烈交战。最终,那强烈的、几乎让人发疯的饥饿感占了上风。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腿虚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踉跄着走到门边,手指颤抖着,解开了门锁。我没有完全打开门,只拉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足够看到外面。
陈伯果然站在那里。他穿着熨帖整洁的黑色制服,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毫无波澜的平静。他手里托着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氤氲、散发着淡淡甜香的牛奶,还有一小碟精致的、看起来松软可口的奶油小面包。
食物的香气瞬间钻入鼻腔,霸道地刺激着唾液腺。胃里又是一阵更猛烈的绞痛。
陈伯的目光透过门缝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好奇,没有怜悯,更没有一丝一毫对我此刻狼狈不堪模样的惊讶。仿佛他只是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林小姐。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温和,将银盘往前递了递。
我迟疑了一下,伸出还在微微发抖的手,飞快地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银盘。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暖意让我冻僵的手指瑟缩了一下。
谢…谢谢……我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陈伯没有多言,也没有试图窥探门内的情况。他只是再次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疏离:您慢用。
说完,便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脚步声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里迅速消失。
我立刻关上门,重新落锁。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手里银盘的温热触感真实得烫手。
我低头看着那杯牛奶。乳白色的液体在精致的骨瓷杯里微微晃荡,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奶皮,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旁边的小面包蓬松柔软,散发着黄油和面粉烘焙后的暖香。
食物。活人才需要的食物。
可胸口那片冰冷僵硬的死皮又时刻提醒着我那份报告的存在。
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矛盾和荒谬感撕扯着我。但身体最本能的饥饿感已经不容忽视。胃袋的抽搐变成了一种尖锐的疼痛,催促着我。
不管了!先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
我端着银盘,几乎是扑到巨大的盥洗台前。顾不得形象,也顾不得那杯牛奶是否烫嘴,我捧起杯子,仰头就灌了下去!
温热的、带着浓郁奶香的液体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瞬间带来一种被抚慰的暖流。我大口吞咽着,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热量和能量。几口下去,半杯牛奶就见了底。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被稍稍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实的、被食物填充的暖意。
放下杯子,我又抓起一个小面包,胡乱地塞进嘴里。松软的面包体在口中化开,香甜的奶油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我几乎是囫囵吞枣地吃着,噎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细嚼慢咽。这一刻,食物的味道和热量成了对抗冰冷绝望的唯一武器。
很快,一杯牛奶和三个小面包就被我风卷残云般消灭干净。胃里被填满了,带来一种沉甸甸的、久违的踏实感。身体的力气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冰冷的指尖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我靠在冰冷的盥洗台边,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食物带来的暖意暂时驱散了恐惧的阴霾,也让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
然而,这短暂的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几乎是同时,一个冰冷而清晰的事实,如同毒蛇般悄然滑入脑海:食物是陆沉舟让人送来的。他为什么这么做仅仅是维持有用工具的基本生存还是……一种更隐蔽的观察
这个念头一起,刚刚被食物暖热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我猛地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个极致奢华却空无一人的巨大浴室。
光洁的云石墙壁,巨大的镜面,精致的镀金龙头,甚至是天花板上那盏造型繁复的水晶灯……每一处光洁的表面,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仿佛潜藏着一只冰冷的眼睛!
监控。
这个别墅里,一定有监控!无处不在!
陆沉舟……他是不是正坐在某个地方,像看一场荒诞剧一样,看着我从崩溃尖叫,到狼狈进食看着我像一只被投喂的、关在笼子里的实验动物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被窥视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刚刚因为食物而恢复的一点点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我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巨大的镜面,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无处不在的视线。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刚刚吞咽下去的食物似乎也在胃里变得沉甸甸的,带着一种被施舍、被监视的屈辱感。
就在这时,陈伯离开前那句平静的话语,毫无预兆地、清晰地在我脑海里回响起来:
先生……在意您。
在意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一片混乱的涟漪。
陆沉舟在意我
那个眼神冰冷、视我为有用工具、洞悉一切却毫无波澜的男人
在意
怎么可能!这一定是陈伯的客套话,或者……是另一种更可怕的试探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去。可它却像生了根一样,顽固地盘踞在意识深处,与那份死亡报告、胸口的死皮、陆沉舟洞悉的目光以及那句你还有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更加混乱、更加扑朔迷离的巨网。
在意
我抬起手,指尖不受控制地抚上左胸口那片冰冷僵硬的皮肤,感受着那异样的触感。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脸,眼神空洞而迷茫。
陆沉舟……你到底想做什么
而此刻,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