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细小的、形态怪异的微生物在粘液中沉浮!大部分呈短杆状,两端钝圆,如同微缩的纺锤!这正是她连日来在大部分病患样本中发现的“瘴疽杆菌”!
但…不对!
白芷的心脏猛地一缩!瞳孔瞬间放大!
在那些熟悉的短杆状杆菌之间!竟混杂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微生物!它们数量较少,却形态狰狞!呈卵圆形!两端尖锐!如同微缩的…铁蒺藜!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铁蒺藜”表面似乎还覆盖着极其细微的、如同倒刺般的纤毛!在视野中缓缓蠕动!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杆菌截然不同的、更加阴冷邪异的气息!
“这是…什么?”白芷喉咙发紧,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窜上头顶!她从未见过如此形态的细菌!绝非瘴疽杆菌!
她猛地移开视线!抓起旁边另一份培养皿!这是从一个症状不同、淋巴结肿痛如卵、咳血而亡的患者痰液中分离的样本!她迅速制作新的玻片!再次凑近目镜!
视野中!依旧是那两种细菌!短杆状的“瘴疽杆菌”和…那种卵圆带刺的“铁蒺藜”!只是在这份样本中,“铁蒺藜”的数量明显增多!几乎与杆菌分庭抗礼!
双重感染?!
还是…一种从未现世的…新疫?!
“鼠…鼠疫?”一个沙哑干涩、带着极致恐惧的声音在白芷身后响起。
凌泉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他脸上沾着烟灰和血迹,目光却死死钉在显微镜的目镜筒上。他虽不通医理,但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中,某种曾席卷欧陆、被称为“黑死病”的恐怖瘟疫的病原形态…似乎与眼前这“铁蒺藜”重叠!
“鼠疫?!”白芷猛地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骇!鼠疫!古称“疙瘩瘟”或“黑死病”!只在西域古籍中有零星记载!中土从未大规模爆发!若真是此物…结合那凶悍的瘴疽杆菌…
她不敢再想!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就在这时!
“哐当!”
手术室残破的门板被猛地撞开!
一个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衙役扑了进来,脸上是极致的惊恐,声音带着哭腔:“大人!白姑娘!不好了!城西…城西‘安济坊’…也炸营了!暴民…暴民冲进去了!说…说那里也在炼尸油!见人就砍啊!里面…里面还有三百多号病患…和…和十几个大夫啊!”
安济坊!
那是白芷设立的另一个大型隔离病坊!收容着症状最重、传染性最强的患者!
鼠疫…瘴疽…暴民…炼尸油的谣言…
如同四股来自地狱的毒火,在这一刻轰然交汇!
白芷的身体剧烈一晃,手中的培养皿“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淡黄的粘液混合着琉璃碎片,溅落在满是烟灰和血污的地面。显微镜目镜中,那狰狞的“铁蒺藜”细菌仿佛透过镜片,在满地狼藉的碎片和血污中,无声地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