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的手指僵硬地停在最后一颗算珠上。她猛地抬头,望向凌泉和范仲淹,那张总是从容淡雅的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涛骇浪般的震撼和一丝…压抑不住的狂喜!
“十…倍…超…发?!”凌泉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
“何止!”苏月白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冰块砸在地上,“这组数,依其方位密意…不是‘超发十万贯’或‘百万贯’!它刻的是——账目基础是八十万贯(她指着第一组凹点),超发基准(长划痕的十)后,是实发数额八百…万…贯(她指向最后两组凹点)!”
她深吸一口气,如同要将这惊天动地的数字砸进所有人的耳膜:
“意思就是——账册上只记录八十万贯备银!实际发出交子超过八百万贯!超发——十倍有余!”
停尸房里瞬间落针可闻!
烛火不安地摇曳着。
阴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十倍!超发八百万贯交子!这足以压垮任何一家钱庄!这是掘根!更是泼天的祸!足以让整个汴京的金融体系天塌地陷!
而这惊天的秘密密码,竟被一个船匠,用命刻在了自己的头骨上,沉在汴河之底十年!
“吕…氏…永…昌…钱…庄…”凌泉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昏暗的虚空,“这八百万贯空单…最终流入了哪里?苏东家?”
苏月白缓缓站直身体。脸上的惊骇和狂喜瞬间收敛,沉淀为一种冰封般的冷酷和一种猎手看到致命陷阱被揭开的锐利。她摊开手掌,几颗算珠在她掌心泛着冷硬的微光。她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危险的弧度,那笑意如薄刃霜锋,能割开最厚的夜幕:
“永昌钱庄?咯咯咯…吕家开的几家小钱庄,只是替人看库的守门犬。这笔十倍超发的空单…根子怕是深得很呐。”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金玉撞击的铮然锐响,“想知道它流去了哪?简单!逼空仓!抽银根!釜底抽薪!让这超发的八百万贯…现出原形!”
她猛地攥紧掌中算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明日开市,‘苏记’挂出吕氏永昌钱庄八百万贯天字第一号空单!他们拿不出银子填这窟窿…幕后那艘大船,再深的水,也得炸出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