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望着推门而入的林昭,身体竟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他死死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脑海中闪过几日前他闯进翠竹院羞辱林昭的画面。
明明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林昭怎么就成了公主西席?!
怎么就成了监察御史?!
怎么就成了他看都不敢看的存在?!
林默嗫嚅着嘴唇,想要再骂一句小畜生,可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怎么?堂兄和二叔二婶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啊?”
林昭笑着走了进来,望着瘫软在地的王氏,又看了眼林伯山父子,轻笑一声。
“是不是我回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二叔一家了?”
林伯山干笑了两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昭儿回来了”
“诗会一定累着了吧先坐下歇息会。”
林昭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主位前,望着那张紫檀木的椅子,伸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没有坐下,只是转身望向林伯山一家,目光如炬。
“喝茶还是免了吧。”
林昭负手而立,望向堂内两边挂着的山水画,语气淡然。
“二叔你还是抓紧着点,把府上的地契,房契还有账本一类的一并交出来才是。”
王氏听到这话,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你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林昭淡淡的回答道。
“好哇!长本事了!翅膀硬了!刚得到陛下的重新就回来对着你的二叔二婶喊打喊杀!”
“这侯府的爵位迟早是你的!你就一定要逼死我们一家不成吗?!”
王氏叉腰指着林昭的鼻子一通叫骂。
“二婶可真会开玩笑。”林昭笑了笑,“这侯府里的一切本就是我的。”
“这镇北侯的爵位更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
“你们在这府里待了三年,吃饱喝足,也该把多拿的东西吐出来了。”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王氏下意识地后退。
“首先便是这静安居。”
林昭环视着这间屋子里的华贵陈设,眼里闪过一丝追忆。
“这里是我父母尚在时候的居所,也是我这镇北侯世子该住的地方。”
“过去三年,我在翠竹院那个下人都不住的柴房里过了三年猪狗不如的日子,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不念旧情的人。”
“一个时辰的时间,搬出静安居。”
“放肆!”林伯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昭怒喝,“我是你的二叔!你的长辈!你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长辈?”林昭望着林伯山一家,嗤笑道,“你也配自称我的长辈?”
“把亲侄儿赶去柴房,吃不饱穿不暖,险些冻死,这就是你眼里长辈该干的事情?”
“纵容自己的儿子和发妻给自己的侄儿下毒,意图谋财害命,这也是长辈该做的事情?!”
林昭大步上前,直视林伯山的双眼,眼底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我告诉你林伯山,我不是之前那个可以被你随意欺辱的废物了!”
“现在,给我滚出静安居!”
“翠竹院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
林昭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指着静安居的院门。
一时间,林伯山竟被林昭那气势所震慑到,说不出一句话。
“老爷!不能搬!不能搬啊!”
“那翠竹院是下人们住的地方!我们搬出去了,以后哪里还有脸出门见人啊!!!”
王氏突然冲上来,一把抱住林伯山的大腿,开始撒泼打滚。
她一边哭丧着一边望向林昭,恶狠狠地骂道:“林昭!你这个小畜生!”
“我告诉你!这府里的家当银钱就是我的命根子!”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拿走一点!”
林伯山见状也不阻拦,反倒跟着卖起惨来:“昭儿啊,你这二婶这几年为侯府兢兢业业,你就这么忍心赶去下人住的地方?”
“先前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可我们也是猪油蒙了心”
林昭望着眼前的闹剧,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正当他算跳过劝说环节直接动手的时候,一个管家连滚带爬地从院外冲了进来,神色异常慌张。
“老爷!老爷!出事了!”
“宫里面来人了!”
“什么?!”林伯山心中一惊。
“是是上次来过的李公公!”管家喘着粗气,面色涨红。
他指着府门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李公公说,他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特地为新任的御使,送官服和银鱼袋来的!”
话音刚落,林伯山一家脸色骤变。
李德全早不来玩不来,居然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要是让他看见这静安居的荒唐场景,让他发现自己这家人赖在静安居不肯走,还和林昭大吵大闹,万一传到圣上那里去
林伯山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快!快去陈德堂!”
林伯山到底还是在官场上浸淫过一段时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给了还在撒泼的王氏一个巴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快去前院正厅接驾!”
说罢,他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带着林默和林秀匆匆离开,穿过内院的垂花拱门,朝着外院的承德堂赶去。
王氏也被吓傻了,片刻后才回过神。
她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衫,赶忙追了出去。
林昭也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朝着外院承德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那些曾经敢对林昭不敬乃至露出鄙夷神色的下人们此刻远远地躲在道路两旁,低着头,生怕被林昭注意到。
林昭也懒得搭理这些见风使舵的货色,径直向前走去,直到看到路边候着的顺伯才露出一丝笑容。
“顺伯,和我去承德堂一趟。”
“少爷那是议事接客的地方,老奴去不得,去不得啊。”顺伯连连摆手。
“无妨。”
“去便是了,这府里以后不会有人再敢说咱们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