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断腕之辱
永庆斋。
这三个鎏金大字悬在古色古香的门楣上,在琉璃厂这条老街上,也算一块响当当的招牌。门脸不大,却透着股沉甸甸的老味儿。酸枝木的柜台被摩挲得油亮,映着几件摆放讲究的瓷器,釉色温润。空气里常年浮动着檀香、旧纸和若有若无的土腥气混合的独特味道,是古玩行当浸入骨髓的气息。
周阳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用一方细绒布擦拭着一个青花梅瓶。瓶身缠枝莲纹繁复,他手指修长,动作轻缓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百年的魂灵。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清瘦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汗水从他额角渗出,顺着鬓角滑落,洇湿了洗得发白的旧T恤领口。
学徒三年,扫地、擦灰、跑腿、看人脸色,他早习惯了。只盼着哪天老板赵德坤心情好,能点拨几句真东西的门道。这行当,眼力就是命。
周阳!一声带着烟酒气的粗嗓门从里间炸开。
周阳手一抖,差点把梅瓶脱手,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赶紧应声:来了,老板!
他放下绒布,快步走进里间。赵德坤正歪在太师椅上,腆着个油光水滑的肚子,手里盘着一对油亮的核桃,发出嘎啦嘎啦的脆响。他五十出头,稀疏的头发抹得锃亮,一双小眼睛藏在松弛的眼袋里,精光闪烁,此刻正阴沉地盯着周阳。
我那块‘龙凤呈祥’的羊脂籽料佩呢赵德坤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子。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那块玉佩是老板的心头肉,据说是请大师雕的,料子白如凝脂,油润无比,雕工更是精湛,龙鳞凤羽纤毫毕现,是镇店的非卖品之一,平时就锁在里间博古架最顶上的锦盒里。
老板,我…我不知道啊。周阳声音发紧,早上打扫的时候,锦盒还好好的锁着…
锁着赵德坤猛地坐直身体,核桃也不盘了,指着周阳的鼻子骂道:放你娘的屁!就你有钥匙!不是你偷的,还能是它自己长翅膀飞了老子看你小子贼眉鼠眼就不是个好东西!这三年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倒好,养出个家贼!
污言秽语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周阳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老板!我没偷!我真没动过那玉佩!您不能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赵德坤狞笑着站起身,肥胖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人赃俱获,你还敢嘴硬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给我搜他身!搜他铺盖卷!
旁边两个膀大腰圆、平时负责看场子的伙计,早就得了眼色,闻言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一左一右死死扭住周阳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周阳奋力挣扎,但他一个清瘦青年,哪里是两个壮汉的对手。他被粗暴地按倒在地,脸贴着冰凉油腻的青砖地面。一只大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口袋被粗暴地翻过来,几枚零钱和半包皱巴巴的香烟掉在地上。另一个伙计冲向他睡在铺子角落的行军床,掀开单薄的被褥,胡乱翻找。
老板!找到了!在这小子枕头底下!一个伙计从枕头芯的破洞里,摸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献宝似的递到赵德坤面前。
赵德坤一把扯开报纸,那块温润洁白、雕工精湛的羊脂玉龙凤呈祥佩,赫然躺在其中!
好啊!周阳!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赵德坤拿着玉佩,指着地上的周阳,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快意和狠毒。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偷东西偷到老子头上了!
不是我!是你们栽赃!周阳目眦欲裂,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他浑身发抖。他明白了,这是赵德坤早就设好的局!目的就是要把他这个知道店里不少赝品底细的学徒彻底赶走,顺便找个由头赖掉他三个月的工钱!
栽赃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规矩!赵德坤狞笑着,对两个伙计一挥手,给我好好‘招呼’这个贼骨头!特别是他那双不老实的手!打折它!让他长长记性!
好嘞,老板!两个伙计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其中一个从墙角抄起一根用来顶门的粗实枣木棍。
不!你们不能!周阳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想挣脱,但双臂被死死反剪,动弹不得。
小子,下辈子投胎,手脚干净点!拿棍的伙计狞笑着,高高举起了枣木棍,对准周阳撑在地面的右手手腕,狠狠砸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在寂静的里间炸开!
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从周阳喉咙里迸发出来!剧痛如同电流瞬间击穿全身!右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头断裂的茬子刺破皮肉,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青砖地面。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滚落。
呸!垃圾!赵德坤厌恶地啐了一口,将那块羊脂玉佩小心地揣进怀里,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把他给我扔出去!连铺盖卷一起!别脏了老子的地方!
两个伙计像拖死狗一样,拽着因剧痛而蜷缩抽搐的周阳,粗暴地拖过前堂光洁的地板,留下两道刺目的血痕。在几个顾客惊愕的目光和赵德坤阴冷的注视下,周阳连同他那点可怜的家当——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被狠狠扔出了永庆斋的门槛。
砰!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情关上,隔绝了那个他付出三年青春却换来断腕之辱的地方。
2
神眼觉醒
周阳蜷缩在冰冷粗糙的石板路上,右手腕钻心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他浑身痉挛。鲜血顺着扭曲变形的手腕不断滴落,在身下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深秋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单薄的衣衫,带走仅存的热量,也吹不散心头的冰冷和绝望。天旋地转,世界一片灰暗。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右手废了,他还能干什么没有积蓄,没有住处,在这偌大的京城,如同一条被碾断脊梁的野狗。
一滴滚烫的血珠,从断裂的手腕伤口渗出,在重力的牵引下,颤巍巍地坠落,精准地滴落在他被扔出来时、压在身下的一块不起眼的、沾满泥污的碎青砖上。
就在血珠与那冰冷、粗糙、毫不起眼的碎青砖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洪荒宇宙深处的磅礴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入周阳濒临崩溃的意识!无数光怪陆离的影像、文字、符号、信息碎片疯狂炸开、旋转、重组!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滴!检测到宿主血脉能量与载体‘文明基石碎片’共鸣!】
【‘神级鉴宝眼’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唯一宿主:周阳!】
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九天惊雷,在他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响!
紧接着,一股温润而强大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自那滴血接触的碎青砖处涌入,瞬间流遍周阳全身!右腕那撕裂般的剧痛,在这股暖流的包裹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轻!断裂扭曲的腕骨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似乎在某种神秘力量下强行复位、弥合!
周阳猛地睁开眼!
世界,在他眼中彻底变了!
视线所及,一切都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维度。阳光穿透尘埃,在他眼中拉出清晰的光路;远处行人衣服的纤维纹理,清晰得如同放大镜下的标本;甚至永庆斋那扇紧闭的木门上的木纹,也呈现出岁月侵蚀的独特轨迹。
更令他心神剧震的是,当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身边散落的东西——那个破旧的帆布包时,一行行清晰无比、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文字信息,如同全息投影般,直接浮现在帆布包上方!
【物品:涤纶混纺帆布背包】
【年代:现代(公元2010年左右)】
【材质:65%涤纶,35%棉】
【工艺:机器缝制】
【状态:重度磨损,多处开线,拉链损坏】
【价值评估:无经济价值,垃圾级。】
这…这是…周阳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猛地将目光移向自己还在隐隐作痛、但已不再剧痛的右手腕。
【物品:人类右手腕】
【状态:尺骨、桡骨远端粉碎性骨折(部分愈合中),韧带撕裂(修复中),软组织挫伤(修复中)】
【修复进度:17%…18%…(持续上升)】
【备注:受‘文明基石碎片’能量及宿主精神意志影响,加速愈合。】
神级鉴宝眼!不仅能看透物品本质,溯源历史,连自身的伤势都能清晰洞察并加速恢复!
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绝望!周阳挣扎着用左手撑地,忍着残留的痛楚坐起身。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扫过身下那块沾满了他鲜血、毫不起眼的碎青砖。
【物品:文明基石碎片(残)】
【年代:(超越系统溯源极限)】
【材质:(蕴含未知高维能量)】
【工艺:(非已知文明工艺)】
【状态:极度残缺,能量逸散99.999%,核心符文破损。】
【价值评估:无价!宇宙级!宿主绑定核心,不可交易。】
【功能:1.
被动:缓慢修复宿主身体(需能量)。2.
被动:赋予‘神级鉴宝眼’基础能力(透视解析、信息溯源)。3.
主动:(需修复核心符文解锁)】
宇宙级!无价!
周阳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这块差点被他当垃圾忽略的碎砖头,竟然是如此逆天的存在!是它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神眼!
他小心翼翼地用左手,颤抖着捡起这块沾血的碎青砖。触手温润,仿佛有微弱的暖意流转。他将它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抓住了命运的绳索。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的叫卖声从不远处传来。周阳循声望去,目光穿透攒动的人头,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潘家园地摊区。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破旧棉袄的老汉,正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蓝布,上面零零散散摆着些铜钱、旧书、缺口的瓷碗,还有一个油腻腻、满是污垢、豁了口的破碗,碗底似乎还粘着干涸的菜叶。
【物品:清乾隆款青花矾红云龙纹碗(残)】
【年代:清乾隆时期(公元1736-1795年)】
【材质:景德镇高岭土,钴料,矾红彩】
【工艺:官窑制式,青花双圈六字篆书款大清乾隆年制,矾红彩绘五爪云龙纹。】
【状态:严重污损(油垢覆盖),口沿一处磕碰豁口(约2cm),碗心一处冲线(未透)。】
【价值评估:真品!官窑精品!若清理修复后上拍,保守估值:RMB
180,000,000
-
250,000,000。】
【备注:碗心矾红龙纹被油污覆盖,龙睛为点睛之笔,现不可见。油污下隐藏轻微划痕(非冲线),为早期使用痕迹,不影响核心价值。】
轰!
周阳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乾隆官窑!矾红云龙纹!估值…一亿八千万到两亿五千万!
那个被油污糊得面目全非、豁了口的破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畸形但疼痛大减的右手,又看了看掌心那块温润的碎青砖,最后死死盯住地摊上那个毫不起眼的破碗。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燎原!
他挣扎着站起来,左手紧紧攥着那块碎青砖,拖着还有些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那个地摊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命运的转折点上。
大爷…这碗…怎么卖周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激动,指着那个最破、最脏的碗。
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周阳惨白的脸色和明显不自然的右手,又看了看他指的那个破碗,撇撇嘴:那个啊豁了口,脏了吧唧的,你要给五十块拿走吧,放这儿还占地方。
五十块…买两个多亿!
周阳强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用左手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正好五十五块。他抽出五十,递了过去,声音尽量平稳:给,五十。
老汉接过钱,随手揣进兜里,看都没再看那破碗一眼。
周阳蹲下身,用左手,小心翼翼、如同捧起稀世珍宝般,将那个沾满油污、豁了口的破碗拿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一股油腻和陈年饭菜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但在他此刻的眼中,透过那层厚厚的污垢,碗壁上,青花勾勒的祥云轮廓若隐若现,矾红彩绘的龙身矫健有力!尤其是碗心那被油污彻底覆盖的地方,他仿佛能看到那点睛的龙睛,正闪烁着内敛而威严的光芒!
五十块!两个多亿!
捡漏!真正的神级捡漏!
周阳将破碗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挡着,如同护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望向琉璃厂方向,望向永庆斋那紧闭的大门。
赵德坤…断腕之仇…栽赃之恨…
等着!
……
3
惊天捡漏
半个月后,帝京国际会展中心。
苏富比秋拍预展现场。
这里与潘家园的喧嚣杂乱截然不同,巨大的展厅被柔和的射灯分割成数个区域,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和纸张油墨的气息。一件件即将上拍的珍宝被安置在恒温恒湿的独立展柜中,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散发着或温润、或璀璨、或古朴的光泽。
衣冠楚楚的藏家、经纪人、富豪们低声交谈,步履从容。穿着考究制服的保安眼神锐利,无声地巡视着。一切都透着一种低调而奢华的秩序感。
周阳穿着一身崭新的、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西装,静静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右手腕上还固定着轻便的医用护具,但已经不影响基本活动。他脸上的青涩和憔悴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半个月的休养,加上那块文明基石碎片持续的温养,他的伤势恢复得远超常人预料。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平静地扫视着展厅里琳琅满目的拍品。神级鉴宝眼无声开启,一行行淡金色的信息流在他眼前瀑布般刷过:
【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真品,估价RMB
28,000,000
-
38,000,000】
【清雍正粉彩过枝八桃纹盘:真品,估价RMB
15,000,000
-
22,000,000】
【齐白石《虾趣图》:真品,估价RMB
50,000,000
-
70,000,000】
【…】
大部分是真品,价值不菲,但在周阳眼中,信息流清晰稳定,并无惊喜。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展柜中心区域,一件被单独陈列、灯光聚焦的瓷器上。
那是一只斗彩婴戏图大罐。罐身饱满,釉色莹润,以青花勾勒轮廓,填以红、黄、绿、紫等彩料,描绘着十六个童子嬉戏玩耍的场景,人物生动,色彩艳丽。展柜下方的标签赫然写着:明成化斗彩婴戏图大罐(传世孤品),估价:RMB
120,000,000
-
180,000,000!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啧啧称奇,闪光灯此起彼伏。
周阳的瞳孔却微微收缩。神级鉴宝眼反馈的信息流,在触及这件大罐时,颜色骤然变得暗红,并且剧烈地闪烁起来!
【物品:斗彩婴戏图大罐】
【年代:现代高仿(公元1990年左右)】
【材质:现代高岭土,化工颜料】
【工艺:采用老胎接底、化学做旧、高精度仿画等手段,仿制水平极高。】
【破绽:1.
青花发色过于艳丽漂浮,缺乏成化平等青的沉静感。2.
彩料光泽过于贼亮,无真品历经岁月形成的温润宝光。3.
罐底胎质过于细腻均匀,无天然火石红及老旧痕迹。4.
童子开脸过于工整,神韵呆板,缺乏真品随性天趣。】
【价值评估:赝品!高仿工艺品!市场流通价:RMB
30,000
-
50,000。】
【备注:仿制者技艺精湛,足以乱真,需顶尖专家结合仪器方能辨伪。】
成化斗彩孤品一亿两千万到一亿八赝品!
周阳心中冷笑。这拍卖行的水,果然深不见底。连这种级别的重器都敢堂而皇之地摆出来,标上天价。这背后的猫腻…他目光扫过展柜旁,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位富豪介绍的中年男人——正是永庆斋的老板,赵德坤!这件成化斗彩,赫然是永庆斋送拍的!
赵德坤也看到了角落里的周阳。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讥讽。他推开人群,踱着方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哟这不是我们永庆斋的‘神偷’周阳吗赵德坤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米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充满了恶意的嘲弄,怎么手好了不在天桥底下要饭,跑这儿来开眼界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身人模狗样的,租的吧他轻蔑地扯了扯周阳西装的袖子。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探究、好奇和一丝看热闹的戏谑。
周阳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赵老板,好久不见。手托你的福,快好了。这地方,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
哼!赵德坤嗤笑一声,指了指展柜中心那件斗彩大罐,声音拔高,带着炫耀,看见没我们永庆斋压箱底的宝贝!明成化斗彩!传世孤品!今天就是来亮亮相,给某些不开眼的东西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你那点偷鸡摸狗的本事,也就配在潘家园捡点破烂!
他故意把偷鸡摸狗和捡破烂咬得很重,引来周围几声低低的哄笑。
周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目光扫过那件大罐,语气平淡:哦成化斗彩赵老板好眼力。就是不知道,这‘传世孤品’,经不经得起细看
你什么意思赵德坤脸色一沉。
没什么意思。周阳向前一步,靠近展柜,声音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只是觉得,这罐子上的彩,亮得有点‘贼’。青花,飘得有点‘浮’。底胎,干净得…不像话。他每说一句,赵德坤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放屁!你一个被老子打断手的贼骨头懂什么古董!赵德坤恼羞成怒,保安!保安呢!这里有人捣乱!把他轰出去!
两名高大的保安闻声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悦耳、带着一丝威严的女声响起:怎么回事
人群分开,一位穿着米白色香奈儿套装、气质清冷高华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她约莫二十五六岁,容貌极美,肌肤胜雪,柳眉凤目,只是眼神过于清冷,如同高山雪莲。她身边跟着一位穿着唐装、精神矍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者。正是苏富比亚洲区总裁苏晚晴,和她特意邀请来为本次秋拍压阵的国宝级瓷器鉴定泰斗——耿怀山老先生!
苏总!耿老!赵德坤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您二位来得正好!这小子不懂规矩,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蔑我们永庆斋送拍的成化重器!我正让保安请他出去呢!
苏晚晴清冷的目光扫过赵德坤,最后落在神色平静的周阳身上。她微微蹙眉:这位先生,你对这件拍品有异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阳身上,包括那位目光如炬的耿老。
周阳不卑不亢,对着苏晚晴和耿老微微颔首:苏总,耿老先生。并非有意捣乱,只是这件所谓的‘明成化斗彩婴戏图大罐’,依我看,是件高仿赝品。
哗——!
现场一片哗然!质疑苏富比的重磅拍品还是耿老坐镇的情况下这小子疯了不成
赵德坤更是跳了起来,指着周阳鼻子骂道:小杂种!你血口喷人!耿老就在这里!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耿老的眼力保安!快把他扔出去!
耿怀山老先生抬手制止了保安,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仔细地打量着周阳,又看了看展柜里的大罐,缓缓开口:年轻人,质疑要有根据。你凭什么断定它是赝品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周阳迎着耿老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他指了指大罐:耿老,您请看。成化斗彩,青花必用平等青,发色淡雅柔和,蓝中闪灰,沉静如水。此罐青花,蓝中泛紫,色泽过于艳丽跳脱,浮于釉表,火气未消。此其一。
其二,斗彩彩料,历经数百年,应有温润内敛的宝光。此罐彩料,红则刺目,绿则艳俗,光泽‘贼亮’,如新出炉的玻璃,毫无岁月沉淀之感。
其三,也是最大的破绽,周阳目光如电,指向罐底,成化瓷胎质细腻,但胎骨中常含细微杂质,露胎处经火燎形成自然的‘火石红’,深浅不一,过渡自然。此罐底足胎质过于纯净无瑕,露胎处所谓的‘火石红’,色泽均匀死板,乃化学药剂浸泡做旧而成,细闻之下,似有微弱刺鼻气味残留。
周阳的声音清晰有力,每一条都直指要害。随着他的讲述,耿怀山老先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不再听周阳说,而是亲自凑近展柜,几乎将脸贴在了玻璃上,拿出随身携带的高倍放大镜和强光手电,对着周阳指出的地方,一寸一寸,极其仔细地观察起来。
展厅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在周阳、耿老和那件天价大罐之间来回逡巡。赵德坤额头冷汗涔涔,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得惨无人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耿怀山老先生才缓缓直起身。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射向面如死灰的赵德坤!
后生可畏啊!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展厅,这位小友…眼力毒辣,句句切中要害!此罐…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确系现代高仿赝品无疑!仿制技艺极高,几可乱真!若非小友点破其中细微破绽,连老夫…也险些打眼!
轰——!!!
耿老的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整个展厅瞬间炸开了锅!
赝品!真是赝品!
天啊!苏富比的重头戏是假的
连耿老都差点看走眼这仿得也太真了!
永庆斋完了!赵德坤完了!送拍假货,还是这种级别的,等着吃官司吧!
这年轻人是谁太神了!
惊叹声、议论声、幸灾乐祸声汇成一片。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惊天反转的一幕。
赵德坤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假的…明明…
苏晚晴清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凝重取代。她看向周阳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难以置信的惊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恐怖的眼力连耿老都未能第一时间识破的顶级高仿,被他一眼洞穿
保安!苏晚晴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威严,请赵先生出去!这件赝品,立刻撤展!永庆斋送拍资格,永久取消!后续追责,法务部跟进!
两名保安架起瘫软如泥、失魂落魄的赵德坤,如同拖死狗般将他拖出了展厅。赵德坤经过周阳身边时,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周阳,充满了怨毒和不解,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周阳平静地目送他离开,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断腕之仇,栽赃之恨,今日,连本带利,一并奉还!这只是开始!
这位先生,苏晚晴走到周阳面前,清冷的眸子直视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我是苏富比亚洲区总裁,苏晚晴。感谢您为本次拍卖会挽回了声誉,避免了无法估量的损失。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周阳。周阳报上名字,不卑不亢。
周先生,眼力超凡,令人叹服。耿怀山老先生也走了过来,眼中满是赞赏和好奇,不知周先生师承哪位大家
耿老过誉。家传野路子,不值一提。周阳含糊带过,他总不能说自己有挂。
周先生谦虚了。苏晚晴微微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惊艳了周围无数目光,不知周先生今日来,是看中了哪件拍品苏富比必有酬谢。
周阳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护具,平静道:酬谢不必。不过,我手上倒是有件小玩意,不知苏富比有没有兴趣上拍
苏晚晴和耿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这个刚刚揭露惊天赝品的年轻人,自己也要送拍
哦不知周先生带来的是何宝物耿老饶有兴致地问。
周阳没有回答,只是从随身携带的一个不起眼的旧帆布包里(正是之前那个被鉴定为垃圾级的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碗口大的东西。
他一层层揭开报纸。
当那个豁了口、沾满油污、碗底还残留着干涸菜叶的破碗,暴露在展厅璀璨的灯光下时——
噗嗤…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噗!我没看错吧一个破碗
豁口的还这么脏这…这是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吧
这位周先生…是不是刚才受刺激了拿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苏总和耿老怕是要生气了…
嘲讽、不解、鄙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来。连苏晚晴清冷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失望。耿老眉头微皱,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东西。
周阳对周围的嗤笑充耳不闻。他将破碗放在旁边一张铺着绒布的小方几上,对耿老做了个请的手势:耿老,麻烦您,掌掌眼
耿怀山看着那个污秽不堪的破碗,又看看周阳平静而笃定的眼神,心中惊疑不定。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出于职业素养和对周阳刚才惊人眼力的好奇,重新戴上了手套和放大镜,凑近那个破碗。
他先是用强光手电仔细照射碗壁,奈何油污太厚,根本看不清釉下。他又凑近碗心那厚厚的油垢,试图辨认什么,但除了污渍,一无所获。
周先生…这…耿老抬起头,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明显的为难,这污损实在太严重了,釉面、彩绘完全被覆盖,胎骨也…恕老朽眼拙,实在无法判断。光看这品相…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垃圾。
周围的嗤笑声更大了。
周阳却微微一笑,仿佛早有所料。他看向苏晚晴:苏总,能否借贵公司的专业清理室一用给我十分钟,还它本来面目。
苏晚晴看着周阳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可以。小陈,带周先生去清理室。
在众人或鄙夷、或好奇、或等着看更大笑话的目光中,周阳端着那个破碗,跟着工作人员走向后台。
十分钟后。
当周阳再次回到展厅,手中捧着那个碗时——
整个展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嗤笑、议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个豁口的破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胎骨坚致细腻、釉面莹润如玉的青花矾红彩碗!碗壁,青花双圈内,端正清晰地落着六字篆书款——大清乾隆年制!碗外壁,青花勾勒的祥云缭绕翻腾,矾红彩绘的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张牙舞爪,气势磅礴!龙身矫健,鳞片清晰,龙爪遒劲有力!尤其是碗心,一条同样用矾红彩绘就的盘龙,龙睛以极细的笔触点染,炯炯有神,仿佛随时要破壁而出!虽然口沿有一处明显的豁口,碗心也有一道细微的冲线,但整只碗所散发出的那种皇家气度、那种精绝的工艺、那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宝光,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这…这是…耿怀山老先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扑到了方几前,颤抖着戴上手套,拿起高倍放大镜,整个人激动得语无伦次,乾隆官窑!青花矾红云龙纹碗!真品!绝对的官窑真品!这矾红…这龙纹…这发色…这款识…太正了!太开门了!
他指着碗心的盘龙,声音都在发抖:点睛之笔!点睛之笔啊!乾隆官窑的龙睛,就是这般传神!这豁口…这冲线…可惜!太可惜了!但即便如此…也是稀世珍宝啊!他猛地抬头看向周阳,老眼放光,周先生!这…这碗您是从何处得来
周阳淡然一笑:潘家园,五十块。
五…五十块!耿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周围更是响起一片下巴砸地的声音!
潘家园!五十块!捡了件乾隆官窑!还是矾红云龙纹这种顶级货色!这漏捡的…简直逆天了!
苏晚晴清冷的脸上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快步上前,仔细端详着那只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碗,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周阳,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激动:周先生,这件‘清乾隆青花矾红云龙纹碗’,苏富比非常荣幸能为您上拍!我以个人名誉担保,必为您争取最高估价!此碗,可做本次秋拍压轴!
……
一个月后,帝京国际会展中心,苏富比秋拍现场。
拍卖大厅座无虚席,气氛热烈到近乎沸腾。来自全球各地的顶级藏家、富豪、博物馆代表济济一堂。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欲望交织的灼热气息。
拍卖台上,那只历经污秽、重见天日的清乾隆青花矾红云龙纹碗,被安置在特制的防弹玻璃展柜中。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它釉色莹润,青花幽蓝,矾红艳丽夺目,碗心的盘龙龙睛炯炯,仿佛活了过来,睥睨着下方芸芸众生。那道豁口和冲线,非但没有减损它的魅力,反而增添了一种残缺的、真实的历史沧桑感。
……Lot
188,清乾隆青花矾红彩云龙纹碗!品相如图,口沿小修,碗心冲线未透,瑕不掩瑜!官窑精品,传承有序!起拍价——人民币八千万元!白发苍苍的拍卖师声音洪亮,带着煽动性的激情。
八千五百万!
九千万!
一亿!
一亿两千万!
一亿五千万!
竞价如同火箭般蹿升!数字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疯狂跳动!每一次举牌,都引来一阵惊呼和掌声。来自北美、欧洲、东南亚以及国内的顶级藏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最终,当一位神秘的亚洲私人藏家,通过卫星电话委托,报出两亿一千万人民币的天价时,全场沸腾了!
落槌!
成交!
恭喜188号买家!以两亿一千万元人民币,竞得这件稀世珍宝!拍卖师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调。
聚光灯打在周阳所在的VIP包厢(苏晚晴特别安排)。他站起身,对着台下微微颔首致意。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唯有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
五十块,两亿一千万!
神级鉴宝眼,名不虚传!
拍卖会结束,人流涌动。周阳在苏晚晴的亲自陪同下,低调地走向后台结算区。刚转过一个走廊拐角,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冲出,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周阳面前的水磨石地面上!
是赵德坤!
短短一个月,他仿佛老了二十岁。头发凌乱花白,眼窝深陷,名牌西装皱巴巴的,沾着油污。曾经油光水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灰败和绝望,眼神浑浊,布满了血丝。永庆斋因为那件成化斗彩赝品事件,名声彻底臭了,被业内唾弃,被买家追索,店铺倒闭,债主临门,他已然走投无路。
周阳!周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德坤涕泪横流,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是我赵德坤有眼无珠!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诬陷你!不该打断你的手!求求你!看在…看在我当年收留你的份上!饶了我吧!给我条活路吧!
他抬起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眼中充满了最卑微的乞求:周爷!您现在发达了!手指缝里漏点渣就够我活了!求求您!给我个机会!我给您当牛做马!永庆斋…永庆斋的招牌还有点用…您拿去!我帮您打理!我给您当看门的狗都行!求求您了!
昔日不可一世的古玩店老板,此刻像条癞皮狗一样跪地求饶,反差之大,令人唏嘘。苏晚晴微微蹙眉,退后半步,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阳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这个磕头如捣蒜的男人。断腕的剧痛,被诬陷的屈辱,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活路周阳的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赵老板,你当初诬陷我偷了你的‘龙凤呈祥’羊脂玉佩,把我像狗一样打出去的时候,可曾想过给我活路
赵德坤身体一僵,磕头的动作顿住了。
周阳缓缓蹲下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刺入赵德坤浑浊的眼底:还有,你真以为…你那块所谓的‘镇店之宝’羊脂玉佩…是真东西
赵德坤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一丝不祥的预感:你…你什么意思
周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死神低语:意思就是…你当成命根子的那块玉,和你送去拍卖的那个罐子一样,也是件…高!仿!赝!品!
不!不可能!赵德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嘶吼起来,那是我花了三千万!请耿…耿老都看过说是好东西的!
耿老周阳嗤笑一声,站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充满了怜悯和嘲讽,耿老是人,不是神。你那块玉,皮子做得极好,白度、油性都接近籽料,里面的‘絮’和‘僵’也是人工做的,足以乱真。但可惜…龙鳞和凤羽的阴刻线,太过工整流畅,缺乏真正老工那种‘拙’中见巧的韵味。最重要的是…
周阳俯视着面无人色的赵德坤,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下:真正的和田羊脂籽料,温润内敛,握久了有暖意。你那块…摸久了,是不是觉得有点…‘凉’甚至…有点‘涩’
轰——!
赵德坤如遭五雷轰顶!周阳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刻意忽略的记忆!当初拿到那块玉,他确实觉得入手不如传说中的羊脂暖润,甚至有点凉手…但他沉浸在捡漏的狂喜中,加上卖家信誓旦旦和专家背书,他选择了自我麻痹…
噗——!
急怒攻心,加上连日来的巨大压力和绝望,赵德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双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昏死在地,身下一片狼藉。
周阳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如同死狗的赵德坤,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转向苏晚晴,微微颔首:苏总,麻烦处理一下。脏了地方。
苏晚晴看着周阳平静的侧脸,心中凛然。这个年轻人,不仅眼力通神,心性更是果决狠辣。她点了点头,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处理。
……
4
国宝归华
三年后,法国巴黎,佳士得总部拍卖大厅。
这里的气氛比帝京苏富比更加国际化,也更加凝重肃穆。空气中飘荡着法语、英语、中文等多种语言的低声交谈,西装革履的绅士、珠光宝气的贵妇、神情肃穆的博物馆代表…全球顶级的财富与权力,似乎都汇聚于此。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展示着本次秋拍最重磅、最牵动全球华人神经的拍品——十二生肖兽首之辰龙与午马!青铜铸造的龙首威严狰狞,马首线条流畅,历经百年沧桑,依旧散发着古老东方的神秘气息。这是当年被掠夺的国宝!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历史性的庄重:……Lot
999,圆明园十二生肖青铜兽首,‘辰龙’、‘午马’!起拍价——三亿欧元!
竞价瞬间进入白热化!
三亿五千万!
四亿!
四亿三千万!
五亿!
数字如同脱缰野马,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天文数字的财富。来自欧美、中东、东南亚的顶级藏家、基金代表轮番举牌,竞争激烈程度远超想象。兽首的价值,早已超越了艺术本身,成为了民族屈辱与复兴的象征!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拍卖大厅前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周阳端坐在那里。三年的时间,早已洗去了他身上的青涩。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沉凝如山岳。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平静,仿佛那屏幕上跳动的天价数字,只是无关紧要的游戏。
他身边,坐着苏晚晴。如今的她,已是苏富比全球副总裁,气质更加清冷高华,但看向周阳的目光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隐隐的敬畏。这三年,周阳这个名字,已然成为全球收藏界一个无法忽视的传奇!他如同一个幽灵,游走于世界各地的拍卖行、古玩市场、私人藏家之间,出手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捡漏和让人瞠目结舌的天价成交!他的财富积累速度,如同神话!他的眼力,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六亿!一个中东王子模样的代表举牌。
六亿五千万!北美某顶级基金跟进。
七亿!欧洲老牌家族的代表不甘示弱。
价格一路飙升,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无数华人心都揪紧了,难道国宝又要流落异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周阳,终于动了。
他没有举牌。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站在他侧后方、如同影子般的一个精干助理,立刻会意,拿起卫星电话,沉声报出一个数字。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颤抖,响彻全场:988号买家!十亿欧元!!!
轰——!!!
整个拍卖大厅瞬间被点燃!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十亿欧元!折合人民币近八十亿!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兽首本身的艺术和市场价值!这是赤裸裸的、碾压式的财富宣告!更是向全世界宣告收回国宝的坚定决心!
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死死聚焦在那个神色平静的东方年轻人身上!
周阳!又是他!
最终,在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拍卖槌重重落下!
成交!恭喜988号买家!以十亿欧元,迎回圆明园青铜兽首‘辰龙’、‘午马’!
消息如同飓风,瞬间席卷全球!
【神秘东方富豪豪掷百亿!圆明园龙马兽首终归故土!】
【周阳!一个让全球收藏界颤抖的名字!】
【百亿天价!只为国宝回家!】
【民族之魂!盛世重光!】
周阳的名字,伴随着百亿天价和国宝归华的壮举,响彻寰宇!他不再仅仅是一个传奇的捡漏者,更成为了一个象征!一个属于这个时代东方崛起的文化符号!
……
帝都,紫禁城深处。
夕阳的金辉洒在重重宫阙的琉璃瓦上,流淌着千年不散的帝王之气。厚重的宫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余下历史的沉重回响。
一辆低调的黑色红旗轿车,在层层警卫的注视下,无声地驶过空旷的广场,停在戒备森严的故宫博物院文物管理库入口。
车门打开,周阳一身素净的中山装,在苏晚晴和一位穿着中山装、神情肃穆的老者(故宫博物院院长)陪同下,走了下来。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栋看似普通、实则凝聚了最高防护科技的灰色建筑,眼神深邃。
周先生,这边请。院长语气恭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东西就在‘玄’字号密库。
穿过数道需要指纹、虹膜、密码多重验证的厚重合金门,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湿度也被严格控制。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古老青铜气息的巨大门前。
就是这里了。院长深吸一口气,亲自上前,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的密码,又进行了掌纹和视网膜验证。沉重的青铜门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括运转声,缓缓向内滑开。
一股更加阴冷、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密库内部空间不大,只有中央一个石台,石台上静静地放着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青铜匣。
匣体不大,约莫一尺见方。通体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的铜锈,斑驳陆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沧桑感。匣身没有任何纹饰,线条古朴到近乎简陋,透着一股原始洪荒的意味。匣盖紧闭,严丝合缝,仿佛自铸成之日起就未曾开启过。
但真正让周阳瞳孔骤然收缩的,不是它的古旧,而是——
神级鉴宝眼在触及青铜匣的瞬间,反馈的信息流并非淡金色,而是剧烈闪烁、变幻不定的血红色!并且伴随着强烈的干扰波纹!
【物品:(信息严重干扰)】
【年代:(超越溯源极限)】
【材质:(蕴含未知高维能量及生物活性反应)】
【工艺:(非已知文明工艺)】
【状态:外层青铜为强效封印体,内部存在高活性、高能级生命波动!极度危险!极度危险!】
【价值评估:无法评估!宇宙级威胁/机遇!】
【警告!检测到强烈生命共鸣!强烈排斥宿主靠近!强烈排斥!】
生命波动共鸣排斥
周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那青铜匣给他的感觉,不再是一件死物,而像一头被封印了万古的洪荒凶兽!匣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又或者…在警告他
就在他凝神戒备,神级鉴宝眼全力运转,试图穿透那层厚重的青铜封印,看清内部究竟是何物时——
咚…咚咚…咚咚咚…
那声音沉闷,穿透力却极强。如同一个被强行按捺了万载岁月的巨人心脏,终于挣脱了部分束缚,开始缓慢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蛮荒、原始、令人灵魂颤栗的韵律,狠狠撞击在周阳的耳膜上,也撞击在他的心脏上!
青铜匣!
那斑驳、古朴、严丝合缝的青铜匣,在密库幽冷的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匣体表面墨绿色的厚重铜锈,似乎随着那心跳的节奏,极其细微地震动着,簌簌落下点点铜绿尘埃。
嘶…站在周阳侧后方的故宫博物院院长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才勉强站稳。他死死捂住胸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它…它响了…真的…又响了…
苏晚晴同样花容失色,清冷高华的气质荡然无存,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靠近了周阳一步,似乎只有靠近这个神秘的男人,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她看着那仿佛拥有生命的青铜匣,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周…周先生…这…
周阳的心脏也在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腔!神级鉴宝眼反馈的信息流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烈闪烁的血红色警告几乎要刺穿他的视网膜:【高活性生命波动!能量级持续攀升!危险!极度危险!未知!未知!】
那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烈排斥和吸引交织的诡异感觉,如同冰与火的潮汐,反复冲刷着他的意志。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目光死死锁定青铜匣,神级鉴宝眼的透视能力被他催发到极致!
嗡!
视野骤然变化!青铜匣厚重的外壳在他的视线中开始变得半透明!那层覆盖其上的墨绿色铜锈,竟是由无数极其细微、结构复杂的未知能量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暗淡却坚韧的光芒,形成了一道强大无比的封印能量场!
视线艰难地穿透这层符文能量场,向匣子内部探去!
内部并非实体空间!
那是一片…混沌!
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星云!无数扭曲、变幻、散发着幽暗或炽烈光芒的能量流在其中疯狂奔涌、碰撞、湮灭!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利刃,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他双目刺痛,精神一阵剧烈眩晕!
而在那能量乱流的最核心处——
一团无法形容的、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暗金色物质在缓缓旋转、脉动!它形态不定,时而凝聚如星辰,时而散逸如星尘。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那沉闷如雷的心跳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团暗金色物质的中心,隐约浮现着一个极其复杂、不断变幻、仿佛蕴含了宇宙至理的立体符文!这符文每一次闪烁,都引动着整个混沌空间的能量潮汐!
【警告!检测到核心生命烙印!高维生物本源!能量级:(无法估量)!状态:封印沉睡(不稳定)!】
【警告!宿主精神链接尝试引发未知共鸣!能量场扰动加剧!】
【警告!外部青铜封印符文能量正在被核心生命烙印缓慢侵蚀、同化!封印效能持续衰减中!预计完全失效时间:未知(受扰动影响极大)!】
核心生命烙印!高维生物本源!封印在失效!
周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青铜匣里封的,根本不是什么文物古董!而是一个活着的、来自未知高维宇宙的恐怖存在!故宫密库里,竟然镇着这种东西!
就在他心神剧震、神级鉴宝眼信息流疯狂刷屏的瞬间!
异变陡生!
似乎是周阳那穿透性的目光和强烈的精神波动,惊扰了匣内那沉睡的存在!
咚——!!!
一声远比之前清晰、沉重百倍的心跳轰鸣,如同九天惊雷,猛地从青铜匣内部炸开!整个玄字号密库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产生了恐怖的低压!地面剧烈震动!顶部的冷光源疯狂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青铜匣表面的墨绿色符文封印陡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无数细密的能量电弧在匣体表面疯狂跳跃、炸裂!那层厚重的铜锈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剥落!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亘古蛮荒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席卷了整个密库!
噗通!噗通!
院长和苏晚晴首当其冲!院长闷哼一声,直接双眼翻白,口鼻溢血,软软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苏晚晴如遭重击,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撞在合金墙壁上,滑落在地,脸色惨金,气若游丝!
周阳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胸口!喉头一甜,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脚下坚硬的特种合金地面,竟被硬生生踩出两个浅浅的凹痕!
神级鉴宝眼的视野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彻底搅碎!反噬之力如同钢针刺入大脑!剧痛!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眼中血丝密布,强行稳住身形!不能退!绝不能退!这东西一旦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抬起左手!一直被他紧握在掌心、如同护身符般的那块文明基石碎片瞬间变得滚烫!一股温润而坚韧的能量流从碎片中涌出,迅速流遍全身,勉强抵御住那恐怖的威压侵蚀,同时滋养着他受损的精神力。
给我…定!周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将所有的意志力,连同文明基石碎片传递的力量,疯狂灌注到神级鉴宝眼中!他不再试图透视,而是将所有的视线如同无形的锁链,死死地钉在青铜匣表面那些剧烈闪烁、濒临崩溃的封印符文上!
解析!全力解析这些符文的构成、能量流转节点、薄弱之处!
淡金色的信息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过!无数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结构被拆解、分析!能量节点的明灭轨迹被捕捉、推演!
【符文体系解析中…
1%…
2%…
5%…(速度缓慢)…】
【能量节点锁定…
核心薄弱点:七处!】
【警告!核心生命烙印冲击加剧!封印节点‘天璇’、‘摇光’濒临崩溃!预计失效倒计时:3分17秒…
3分16秒…】
时间!他需要时间!
周阳额角青筋暴跳,汗水如同小溪般滚落,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每一秒的解析,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消耗着他巨大的精神和体力。右手手腕的旧伤处传来阵阵酸胀刺痛,那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征兆。
就在封印节点天璇的光芒骤然黯淡,代表其即将崩溃的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只剩下最后十秒的关键时刻!
周阳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黑夜中划过的闪电!
就是现在!
他左手并指如剑,快如鬼魅!指尖凝聚着文明基石碎片传递的一缕精纯能量,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精准无比地刺向青铜匣表面一个毫不起眼的、正在疯狂闪烁的符文节点!
那位置,正是神级鉴宝眼解析出的七大核心薄弱点之一!也是此刻能量冲突最激烈、濒临崩溃的天璇节点!
嗡——!
指尖触碰符文的刹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一股无形的能量涟漪以指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原本狂暴闪烁、濒临溃散的天璇节点符文,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光芒骤然一凝!虽然依旧黯淡,但那股溃散的趋势,竟被硬生生地遏止住了!
紧接着,周阳的手指没有丝毫停留!如同穿花蝴蝶,又如疾风骤雨!带着一道道残影,精准无比地连续点向其余六个被神级鉴宝眼锁定的核心薄弱点!
噗!噗!噗!噗!噗!噗!
每一次指尖落下,都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能量震颤闷响!每一次落下,都对应着一个濒临崩溃的符文节点!
当第七指点在最后一个节点玉衡之上时——
嗡…嗡嗡嗡……
青铜匣表面,所有疯狂跳跃、濒临失控的能量电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刺目的强光迅速收敛!那沸腾剥落的铜锈也诡异地平静下来,重新覆盖在匣体表面,只是颜色似乎更深邃了一些。
最令人心悸的是,匣内那如同洪荒巨兽心脏搏动般的咚咚声,在发出一声不甘的、沉闷的余响后,如同被强行按捺下去,渐渐变得微弱,最终…归于沉寂!
密库内,那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冰冷的空气,闪烁不定的灯光,以及地面和墙壁上留下的几道细微裂痕,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呼…呼…呼…周阳剧烈地喘息着,左手无力地垂下,指尖微微颤抖,传来阵阵灼痛和麻木。脸色苍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强行干预这种级别的封印,消耗远超他的想象。若非有文明基石碎片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他此刻恐怕已经精神透支而亡。
他踉跄着走到墙边,查看苏晚晴和院长的情况。苏晚晴只是被震晕过去,气息虽弱但还算平稳。院长情况稍重,内腑受了震荡,但暂无生命危险。他立刻按下了密库内壁的紧急呼叫按钮。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数名全副武装、神情紧张的特勤人员冲了进来,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和昏迷的两人,脸色大变。
快!救人!院长和苏总需要立刻送医!周阳声音嘶哑地命令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特勤人员立刻行动,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抬了出去。
密库内,只剩下周阳和那个重新陷入死寂、但仿佛隐藏着更大恐怖的青铜匣。
周阳靠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目光复杂地看着那青铜匣。这一次,他不敢再轻易动用神级鉴宝眼去透视。刚才的惊鸿一瞥和强行干预,已经让他深刻体会到这东西的可怕。
核心生命烙印…高维生物本源…被封印的恐怖存在…
还有那能够暂时加固封印的文明基石碎片…
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故宫密库…为什么会收容这种东西院长显然知道一些内情,那句又响了…
无数的谜团如同乱麻,缠绕在周阳心头。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远超古玩字画、财富权势的…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领域。
……
5
魔鬼角
三天后,帝都西郊,西山疗养院。
这里环境清幽,戒备森严。一间顶级病房内,苏晚晴半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院长则躺在另一张床上,情况也稳定下来,只是眼神中还残留着深深的惊悸。
周阳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块温润的文明基石碎片,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周先生…这次…多亏了你。院长声音虚弱,带着后怕和感激,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院长,那青铜匣,到底什么来历周阳开门见山,目光锐利。
院长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院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那东西…不是我们收容的。它…一直都在那里。
一直都在周阳皱眉。
确切地说,是在‘玄’字号密库建成之前,它就在地下了。院长眼中露出追忆和恐惧,建国初期,扩建故宫地下库房时,工程队挖穿了地层…发现了它。当时…死了很多人。接触它的工人,疯的疯,死的死…那景象…太可怕了。
后来,是几位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精通奇门遁甲和古物封印的‘老先生’,联手布置了那个青铜外椁和密库的封印,才将它勉强镇住。那几位老先生在封印完成后,也都…油尽灯枯了。院长声音哽咽,他们临终前留下遗训,此物非人间所有,乃上古遗祸,万不可开启,需以举国之力世代镇守。并且…留下预言,当心跳声再起之时,便是封印松动、大祸临头之兆!需要找到…‘钥匙’!
钥匙周阳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碎片。
是。院长看向周阳,目光复杂,那几位老先生说,‘钥匙’会自行出现,它可能与那邪物同源,却又相克…拥有不可思议的洞察之力…他的目光落在周阳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苏晚晴也看向周阳,美眸中异彩连连。她亲身经历了密库那恐怖的一幕,更亲眼看到周阳是如何力挽狂澜。这个男人的神秘和强大,早已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周阳沉默着。钥匙同源相克洞察之力这说的,不就是他手中的文明基石碎片和与之绑定的神级鉴宝眼吗
那预言还说…院长的声音带着更深的恐惧,当‘钥匙’现世,并能短暂加固封印时…也意味着…那邪物真正苏醒的日子…不远了!它…它在呼唤‘钥匙’!也在呼唤…它的同类或者…敌人
病房内一片死寂。
同类…敌人…周阳咀嚼着这两个词,眉头紧锁。他想起神级鉴宝眼反馈的核心生命烙印和强烈排斥/吸引的诡异感觉。难道…自己和这青铜匣里的东西,有什么未知的联系
就在这时,周阳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是苏富比欧洲分部负责人的加密卫星电话。
周先生!紧急情况!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您…您拍下的那两尊圆明园兽首…在…在运回国的途中…出事了!
周阳眼神骤然一冷:说清楚!
负责押运的‘海神号’特种运输船…在穿越马六甲海峡时…遭遇…遭遇不明武装劫持!对方…对方动用了重武器!火力极其凶猛!我们的安保人员…伤亡惨重!对方…对方指名道姓…要您…要您带着‘故宫里的那个匣子’…单独去‘魔鬼三角’海域交换!否则…就炸沉运输船!让兽首永沉海底!
魔鬼三角!交换青铜匣!
周阳握着电话的手瞬间收紧,指节发白!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劫持国宝!威胁他交出青铜匣!
这绝不是普通的文物劫匪!
对方不仅知道兽首的运输路线和安保等级,更知道故宫密库的存在!知道青铜匣!甚至…可能知道青铜匣的异动和他周阳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是谁!
是觊觎青铜匣内那恐怖力量的组织
还是…与那核心生命烙印相关的…同类或敌人!
告诉他们!周阳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兽首若损毁分毫,我让他们所有人…连同他们背后的主子…一起给国宝陪葬!
至于魔鬼三角…周阳的目光穿透病房的窗户,望向南方遥远的海天交界,眼中燃烧起焚尽八荒的烈焰,我亲自去!
另外,他补充道,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给我查!查清楚这伙人的底细!我要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人是鬼!
挂断电话,病房内一片死寂。院长和苏晚晴都听到了电话内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周先生…这太危险了!魔鬼三角…那是连卫星信号都会消失的死亡海域!对方明显是冲着那青铜匣…冲着您来的!苏晚晴急切道。
我知道危险。周阳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影挺拔如标枪,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但兽首,必须回来!那是民族的魂!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院长和苏晚晴,最后落在掌心那块温润的文明基石碎片上,眼神锐利如刀。
而且…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打青铜匣的主意!
风暴,已然掀起。而风暴的中心,注定是那片吞噬了无数船只与飞机的——魔鬼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