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脑袋嗡得一声，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大喘了几口，脸色微微发白，颤声问道：“沈县长，是有人不同意吗？”
“那倒不是，”沈文强摇摇头，“是省里要求《鲁省教育》杂志社要与教育厅脱钩，不再保留事业单位编制，而是改制为自负盈亏的独立企业实体。”
李治心里一松，却又皱紧了眉头。
若杂志社改成了企业，那就不再是一片单纯的学术净地，估计人人都要搞创收、背业务指标，染上一身铜臭，那是他最不愿意干的事情。
“沈县长，那，省里其他机关单位呢？”
沈文强摇摇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省里现在正在进行人事改革，定编定岗，暂时冻结人员调入。”
李治的心凉了半截。
“沈县长，那县里呢？”
没办法，李治希望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眼下，也有点不大好办。”沈文强说，“市县两级都要改，上面已经要求冻结人事异动了。我是县长，不能带头破这个例。”
李治急了：“沈县长，那我怎么办？”
“目前，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县府办，做我的秘书；二是仍回县教育局，职务方面我可以考虑。”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李治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他怔怔地看着沈文强，眼珠转来转去，却答不上话来。
“对了，”沈文强忽然想起什么，“昨天刁主任跟我提起，建议由你担任秘书二科的科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可以考虑一下。”
李治大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若是没有先前的插曲，这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最大的馅饼，李治巴不得一口把它吞下去。
可现在秘书二科科长这个位子，对于李治来说，已经成了一块烫手山芋，巴不得赶紧扔掉。
“怎么，小李，难道科长的位子对你也没啥吸引力了？”
沈文强很是好奇，带着一点玩笑问道。
“不不是，沈县长。”
“那好吧，你再考虑一下。啥时候想好了，就跟我说。”
说完，沈文强便走了出去，只留下李治一个人在房间里僵尸一样呆立着。
本来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不料只过了一夜，所有的道路几乎都被堵死。李治又像砧板上的肉，自己作不得主了。
似乎看上去都有选择，可实际上已无可选择。
看来，白白转了一圈，还是只能灰头土脸回县教育局了。
可一想起那些压抑难忍的日子，那一张张瞬息万变的脸，尤其是谢小冉，他的心里又拔凉拔凉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夹生饭，最不好咽，硌牙。
要不，干脆辞职算了。
可辞了职，又能到哪里去？要是好几个月找不到工作，还能回家啃老妈去吗？
李治忽然又没了底气。
闷了一会，拿起手机给姐姐打电话，姐姐居然关机了。
他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恨不得一把抓起来把它砸烂了。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李治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方才那个号码。
李治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这是办公电话，万一是什么要紧的公事，耽误了可不好。
“李秘书，我是苟永强啊！”
电话一接通，里面便传出一个粗哑沉闷的声音，震得李治耳朵都有点疼。
“哦，是苟局长啊。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