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脑细胞一下不够用了。他实在想不出,冷不丁的,沈县长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难道沈县长怀疑他背着他,和庄永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来往?
李治怔怔地看着沈文强,好半天才嗫嚅着说;
“沈沈县长,您,您说,我我能和庄书记有什么关系?”
沈文强眼神跳了跳,语气一缓:
“小李,庄永年是不是找过你,给你许诺过什么?不用怕,老实说,我不会怪你的。”
“没没有啊。”李治摸着后脑勺,像吃了十个苦瓜。
“真的没有?”沈文强又扫了李治一眼,“那这就怪了。”
“沈县长,又怎么了?”李治小心地往前凑了凑。
沈文强盯着李治的脸看看,沉吟着说道:
“庄书记打电话来,说他昨天态度不好,错怪了你,要我替他向你道歉。还有,他认为你很有潜力,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
还有这种好事?到哪里找这么好心的人?
李治也愣住了。
“沈县长,庄书记真的没找过我”他猛然想起来,“不过,今天早上我在派出所见过他的秘书赵刚。”
“啊?你在派出所见过他的秘书?”沈文强顿时瞪大了眼。
“对”李治点点头,把昨晚到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毫不隐瞒地全说了出来。
沈文强沉默了,好一阵子没说话。
“沈沈县长,我和庄书记之间真的没什么。”李治忙着解释,“除了那天开会见过一面,他根本不认识我。”
难道庄永年是在故意示好,让沈文强怀疑自己?
离间计?!
——这剧情也太狗血了。
他一个无名小卒,跟只蚂蚁差不多,庄永年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捏死,还用得着费这些心思,走“曲线救国”?
李治越想越糊涂,脑子像缠进了一团乱麻里。
“哦,这事有点蹊跷。”沈文强摸着下巴,自语道,“这个庄永年,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治提线木偶一样,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眨个不停,却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沈文强摸出一支烟,点上,沉着脸不声不响地抽着。直到把整整一支烟抽完,又默默想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
“小李,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沈县长,那我真回去了。”
李治没想到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嗯”沈文强稍一犹豫,“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若是真想去《鲁省教育》杂志社,我可以帮你从省里找找关系看。”
李治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沈县长没有抛弃他,没把他直接退回教育局。只要他答应帮忙,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好,好,谢谢沈县长。”
李治答应着,带着满腹的疑问退出沈文强的办公室,回到自己房间。
他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将迈向哪里。万一沈县长只是说说,最后去不成《鲁省教育》杂志社,那该怎么办?
正在思来想去、搜肠刮肚之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李治抬眼一看,不觉大为惊奇:县委书记庄永年的专职秘书赵刚正站在外面。
“赵秘书,您找我?”李治赶忙迎了出去。
赵刚面带笑容,那神情比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还亲切。可李治仿佛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想了一万遍,还是认为庄永年没有理由对自己这么客气。
在乡下,每到年末,农民要把养了一年的大肥猪送往屠宰场的时候,总会好汤好食地让“二师兄”饱餐一顿,就跟监狱里犯人临行前的“断头饭”差不多。
此刻,李治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头大肥猪,不知道这些人打算如何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