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低头不语。
这事他不是没想过。
可是苟学武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吗?又想起人们议论的苟学武的叔叔苟永强和汪正贤的关系,他更加不淡定了。
这个字不能签!
一旦签了字,那所有的责任都在自己身上。苟学武再弄个什么伤情鉴定报告,追究自己故意伤害,那可真的是证据确凿、永世不得翻身了。
“苗所长,不是我不想签这个字,而是这份笔录与事实严重不符,你要我怎么签?总不能黑白颠倒、屈打成招吧?”
苗所长脸上闪过几丝不耐烦,随即把脸一板:
“李秘书,我可是真为了你好。你一个县长秘书,在公共场合动手打人,不管什么原因,总是不对。你说是不是?”
李治沉默着。
“李秘书,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签了字,向苟学武当面道个歉,赔偿一点医药费和务工损失,这事就算完。你看可好?”
苗所长走过来,亲热地拍了拍李治肩膀。
李治身体一僵,本能地向旁边移了移。
“苗所长,这字我不会签,也不会向苟学武道歉。是他先动手打人,本人是正当防卫。”
“李秘书,”苗所长冷笑,“是不是正当防卫,你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
“不管是谁,至少那个人不是你。”苗所长脸色变了变,“李秘书,实话告诉你,你要是不签字,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李治心里一动,不觉脱口而出:“是吗?”
“不信,你就试试。”苗所长眼中带笑,李治却感到了一股寒意。
“苗所长,除非你按照事实情况重新做一份笔录;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这个字我也不会签。”
李治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李秘书,你是不是以为你县长秘书很了不起?或者沈县长会来帮你?”苗所长有点急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苗所长脸一黑,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住没发火。他摸出一支烟,捏在手里转了几下;老祁见状,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苗所长抽了几口烟,略一沉思,冲着老祁和老于努努嘴:“你俩先出去,我跟李秘书单独说几句话。”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
苗所长大口大口抽着烟,袅袅的烟雾让那张渐渐模糊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李秘书,实话跟你说,不是我有意为难你,是上面有人要我这么办。”过了好一会,苗所长开了口,“你签了字,我放你走,别的事我就不管了。”
“苗所长,我只想问一句,若是换成你,这个字你会签吗?”
李治直直地望着苗所长,声音微微发颤。
苗所长狠劲抽了几口烟,将烟蒂往地上一扔,抬脚用力捻了几下,似有所思地仰起了头。
“呵呵,李秘书,你这个县长秘书恐怕做不了几天了吧?”
李治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管。”苗所长说,“而且,听说沈县长可能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吧”
李治很吃惊,他一个派出所所长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得罪人,可是没办法,谁让咱在人家手底下呢。”苗所长用手指敲了敲额头,面露难色。
“苗所长,我再说一遍,这个字,我不会签!”李治怒火填胸。
苗所长愣了愣,随即咧嘴一笑:“既然这样,李秘书,那就对不住了。嗯,我们会通知县府办的”
说完,苗所长转身拽开房门,冲着走廊上喊了一声;
“老祁、老于,你俩过来,替我好好招呼一下李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