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人民医院,那些人把老太太送进急救室,李治就火急火燎地办理挂号和缴费手续。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坐在急救室门外,李治不时看看手表,焦急地望着门上方的指示灯。
门终于开了,老太太被推了出来。
“小伙子,你奶奶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晕过去了,轻微脑震荡。”那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看李治,“你去办住院手续,输个液,观察好了,没问题才能走。”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奶奶啊?
“装”孙子就“装”孙子吧,反正自己也不吃亏。李治无可奈何,赶紧办好住院手续,把老人送进了病房。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唇蠕动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护士挂上吊瓶,扎好针。
“滴答,滴答”
晶莹的液体顺着透明的导管,一滴一滴滴下来。李治听着手表上的指针“滴答、滴答”律动着,愈发坐卧不安。
今天上午八点半,要召开城关镇棚户区改造工程协调会,县委书记庄文年也会参加。准备好的材料都放在李治办公室,一早要拿到会议室。
眼看着指针到了八点十分,李治再也坐不住了。
他搓着手,在门口来回踱着步,脸上的汗像泉水一样淌了下来。
耽误了这么重要的会议,臭骂一通那是最轻的,闹不好会被直接赶出县政府。
打电话请假?
才上班第二天就开始请假?!这是不想干了呀。而且,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他不回去,那些材料谁帮他送?总不能让人把锁撬开吧。
此刻,李治早忘了身上的疼痛,不住抹着脸上的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
老人没带手机,身上也没什么身份证明,一时半会找不到她的家人。
看老太太的样子,两鬓斑白,一脸皱纹,少说也有七十多岁了。要是真丢下不管,万一有个好歹,找谁说理去?
李治盯着自己的手表,恨不得把指针拨回去。
门外走廊上,不时有穿白大褂、推着小推车的护士经过。李治猛地一拍脑袋:怎么忘了,刘梅不是在县人民医院吗?
可很快,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兴奋劲全无。
昨晚刚又和人家一刀两断,决绝而无情;现在又去找她帮忙,出尔反尔,这打脸来得实在太快了些。
还是问清楚老太太,找她的家人来吧。
李治转过身,正要开口,可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时,一下傻了眼:老太太居然睡着了,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李治绝望了。
抬腕看看表,指针已经到了八点十六分,再不回去,真的要彻底凉凉了。
李治一狠心,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他跑到护士值班室,果然看见了刘梅。
刘梅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笔,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抬头看了看,眼中顿时露出惊疑的神情。
一丝难以捉摸的窃喜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刘梅的脸红了又白,转瞬又变得阴沉,她斜了李治一眼,迅即低下头去。
“刘梅”李治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你好。请问,你找谁?”又写了几个字,刘梅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刘刘梅,”李治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你一个忙?”刘梅一愣,放下笔站起来,指了指李治的胳膊,“是你受伤了?”
“不是,是我奶奶住院了。”李治摇头,“我上午有个会,很要紧。你能不能先帮我照看一下?我忙完就回来。”
“你奶奶?!”刘梅怔住了,“你不是说,你奶奶早死了吗?”
“哎,这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讲。”李治擦着头上的汗,“你过去帮我先看着点,行不行?”
“那,好吧。”刘梅狐疑地看了看李治,点点头。
李治心里一宽,立刻如蒙大赦,逃一般跑下楼,在门口急慌慌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县政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