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沈文强神情肃然，“做我的秘书，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风险。另外，我不敢确定能在浮山坚持多久，也许三年、两年，也可能很快被人家赶走。”
这不是忽悠人吗？李治有点恼火。
他这满心欢喜，以为给县长当秘书是捡到了宝。哪里会知道，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坑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呢。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埋怨起推荐他来的那个人了。
李治看了看沈文强，真想问问他：既然这样，你干嘛还叫我来？是看我不顺眼，硬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沈文强眯着眼，伸手捏了捏鼻梁。
“一开始我根本没考虑你，因为你太年轻了。”沈文强说，“可考察了一圈下来，那些人候选人或多或少都同地方有某种关联。事情重大，我不敢冒这个险”
事情重大？李治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另外，据那个推荐人讲，你在教育局混得很不得志，处处受人打压，情绪很压抑，甚至动过辞职的念头。他很赏识你，希望我能给你一个机会。后来我又看了你的文章，很对我的胃口，所以才打算叫你来试一试。”
李治这才明白，其中竟有这么多曲折。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辞职的事他好像只在私下里跟谢小冉提起过，可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刚才我又慎重考虑了一下，觉得不应该把你也拖进这件事里来。可我眼下又很需要人，所以请你自己拿主意。”
沈文强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背着手在房间踱着步。
李治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盆浆糊，似有无数个念头飞来飞去，却一个也抓不住。
“你要是不愿意回教育局也行，我可以考虑把你安排到其他单位去。”
沈文强停下脚，回头说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李治心里一喜，可又很快神色黯然。
哪里的乌鸦不黑。若是换了一个单位，又遇到杨大为这样的人，那该怎么办？
他总不能再逃吧。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总不能学鲁滨逊，独居孤岛，远离人世吧。
逃终归不是办法。何况有些事情，你根本无法逃避。
李治突然第一次意识到，以前心心念念，老想着换个单位就能改变一切的想法多么不靠谱。
社会就是人的聚合。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就有是非你我。
也许在任何一个单位，都可能会有杨大为这样的人存在。也许自己最迫切需要的不是换个单位，而是换一个心态，摆脱奴性般的思维。
这两年，自己一直唯唯诺诺，怕这怕那，任凭杨大为揉来捏去，却从没想过要抗争，要争取自己的权益。
国家法定的休息时间，为什么你说加班就加班？而且连加班工资也不给，美其名曰“贡献”。
老安排别人加班，你自己怎么不“贡献”？
李治从没想过这样问问杨大为，他习惯了服从和忍气吞声。
李治，你到底在怕什么？
“小李，你怎么啦？”
沈文强听李治好半天没动静，有些奇怪。
“沈县长，我”
李治正要说话，沈文强却像一下想起了什么，抬腕看了看手表，急急叫了一声：
“哎呀，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