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办那间不大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十几双眼睛，全都死死盯着主位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代主任。
恐惧、迷茫、揣测、怨毒，各种情绪在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孔上交织，活像一幅浮世绘。
韩萧的目光从左到右，缓缓扫过每一张脸。
他没有错过老张那紧握着茶杯、指节发白的手，也没错过小李那躲闪不定、拼命往后缩的眼神。
他把这些表情尽收眼底，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些人，怕了。
这就对了。
扶贫办这潭死水，要想搅活，不下猛药怎么行？
“开个短会。”
韩萧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宣布两件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从这个月开始，扶贫办实行新的绩效考核办法。”
“以前那种大锅饭，没了。每个人的工资、奖金，将直接与你负责的扶贫项目成果挂钩。”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弧度。
“简单说，你帮扶的村子，人均收入提高多少，贫困户脱贫几家，这些数据，就是你们的工资条。干得好，拿钱拿到手软。干不好，或者干脆不干呵呵，那就只能拿个基本工资，回家喝西北风。”
“我不管你是什么资历，有什么背景。在这里，只看成绩，只看老百姓的口碑。”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瞬间炸了锅。
虽然没人敢大声喧哗，但那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和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比任何叫嚷都更有冲击力。
“这这不是胡闹吗？”
“跟扶贫成果挂钩？那山旮旯里的穷鬼，我们哪有那本事让他们发财？”
“这不是断我们财路吗！”
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这些话，他们只敢在肚子里喊，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蹦出来。
因为他们看见，韩萧的眼神，冷了下来。
“有意见的，可以现在提。或者，直接打辞职报告，我马上批。县政府大院里，想找个清闲地方养老，不难。”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嘴都堵死了。
辞职？开什么玩笑！
他们削尖了脑袋才挤进这个体制内，为的就是安稳。现在让他们走？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韩萧很满意这种死寂。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件事。即日起，成立‘精准扶贫攻坚项目组’，负责全办所有核心扶贫项目的策划、执行与监督。”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是重头戏，关系到权力分配。
谁能进这个项目组，谁就是未来的核心。
韩萧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一直低着头，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