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据我们这些老邻居所知,陆营长的未婚妻阮文,其父乃是臭名昭著的大资本家阮郁赞,此人解放前靠着剥削工人血汗发家,家中金银财宝堆积如山”顾青羽越说越顺,所有的怨气都化作了恶毒的词句,从嘴里源源不断地吐出来。
霍国安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纸上记录。
但他写的,却和顾青羽说的略有不同。
他自动过滤掉了那些情绪化的咒骂,将语言修改得更具煽动性和迷惑性。
顾青羽说:“阮家那些亲戚全都跑去港城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特务!”
霍国安笔下就变成了:“据悉,阮家大部分直系亲属,于解放前夕携带大量资产远赴港城,多年来音讯不明,众所周知,港城鱼龙混杂,敌特活动猖獗,阮文作为阮家留在大陆的重要成员,是否与海外亲属仍有秘密联系?其立场是否坚定?这不禁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顾青羽看着霍国安写下的句子,眼睛越来越亮。
她只知道泄愤,而霍国安,却能把这些愤恨包装成一把最锋利的刀子。
“对!对!就是这样写!”她激动得脸颊泛红,“还有,陆璟珩是咱们军区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他的婚姻问题,绝不是个人私事!这关系到我们整个军区的安全!”
“说得好。”霍国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笔下不停。
“陆璟珩同志前途无量,身居要职,未来可能接触到更多核心机密,其妻子的家庭背景与社会关系若存在重大隐患,一旦被敌对势力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为部队的未来埋下如此巨大的安全漏洞”
一篇洋洋洒洒,看似句句为公,实则字字诛心的举报信,就在这间昏暗狭小的屋子里,由一个满心怨毒的女人和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联手炮制了出来。
写到最后,顾青羽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在信的末尾,要加一句!就说,院里早有同志对阮文的身份表示过怀疑,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明说,如今为了部队的纯洁,才不得不站出来!”
她想的是,这样一来,等阮文倒台了,所有人都会想起她之前是怎么跟阮文作对的。
那不是刁蛮任性,那是高瞻远瞩,是慧眼识珠!
霍国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依言照办。
他当然知道顾青羽这点小算盘,但他不在乎。
他要的,是陆家乱起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介意让这个愚蠢的女人多一点虚无缥缈的功劳。
信写完了。
霍国安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向陆家最脆弱的地方。
他满意地将信纸折好,找出一个旧信封,工工整整地写上军区大院家属委员会收。
顾青羽看着那封装好了的信,像看着一件即将引爆的武器,心脏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剧烈地跳动着。
阮文,陆璟珩,你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