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家的鸡飞狗跳不同,陆家此刻的气氛却异常和谐。
晚饭桌上,秦岚大概是八卦说多了,有些口干舌燥,一反常态地没有再给阮文夹菜,而是端着个大茶缸子不停地喝水,眼睛还时不时地往阮文身上瞟,那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陆璟珩扒着饭,感觉心里清净了不少。
他下午去靶场练了一通,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大院里那些离谱的传言。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事的源头,除了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妈,不做第二人想。
但他什么也没说。
顾家丢脸,他乐见其成。
吃完饭,阮文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从自己屋里拿出了白天买的那块灰蓝色确良布料,还有针线剪刀,就在堂屋的灯下,借着光亮,开始裁剪。
她打算连夜给陆璟珩把衬衫赶出来,他后天就要去省城,时间有点紧。
秦岚凑过去看,啧啧称奇:“哎哟,文文你还会做衣服呢?这手也太巧了!你看这线走的,比裁缝铺的老师傅还直溜!”
阮文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低着头,手指翻飞,动作娴熟又专注。
灯光柔和地落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沉静。
陆璟珩靠在门框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忽然想起,顾青羽也曾嚷嚷着要给他织毛衣,结果起了个头就嫌累,最后不了了之。
她所有的示好,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和表演性质,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对陆璟行有多好。
可阮文不一样。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却已经把一件带着温度和心意的东西,慢慢地呈现在你面前。
他想起她给他治伤,想起她不卑不亢地怼回顾青羽,想起她三言两语就搅得顾家天翻地覆,又想起此刻她安静做针线的模样。
这个女人,像一个谜,一面是雷霆手段,一面是绕指温柔。
陆璟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期待去省城学习了,甚至有点想留下来,看看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明天又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夜渐渐深了,堂屋里的灯光像一圈温存的蜜,将阮文和她手下的布料包裹其中。
缝纫机的“哒哒”声规律地响着,像一首安稳的催眠曲。
秦岚早就看呆了,托着腮帮子坐在旁边,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她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灵巧的姑娘,那布料在阮文手里好像活了一样,裁是裁,剪是剪,没一会儿,一件衬衫的雏形就出来了。
陆璟珩洗漱完,换了身便服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他母亲像个忠实观众,看得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