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里人来人往,售货员扯着嗓子报价,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空气中混杂着布料、糕点和各种杂货的气味。
阮文拿着布票,正在布料柜台前仔细挑着做衬衫的料子。
陆璟珩马上要去省城学习,她想感谢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他对她的帮助。
她挑中了一块灰蓝色的确良,正让售货员扯布,隔壁日用品柜台传来一个熟悉到让她反胃的声音。
“同志,就要这瓶友谊牌的雪花膏,再拿一块香皂,要茉莉花味的。”
阮文的动作一顿,眼皮都没抬,光听这声音里七分虚伪三分算计的调子,就知道是霍国安。
她付了钱,接过售货员用纸包好的布料,状似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假装看货架上的暖水瓶。
日用品柜台的售货员是个四十出头的胖大姐,手脚麻利,嘴也快,“哟,好男人啊,这是给你爱人买的吗?”
闻言,霍国安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回答。
胖大姐还以为是这个男人面皮薄,笑得更灿烂了,“给自己媳妇买是好事,不用害羞!这年,疼媳妇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啊,你是个有担当的。”
“是,是,麻烦你快点帮我装,我这还赶着回家呢。”霍国安干笑了两下,催促着胖大姐赶紧给他把东西装了起来。
“好嘞!”
一旁阮文听到两人的对话,在心里冷笑一声。
有担当?霍国安的担当,就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就是分有用和没用两种。
孙兰兰现在因为算计自己而栽了进去,不仅毁了前程,还连累他从提干的云端跌落到后勤处的泥潭里。
在霍国安看来,孙兰兰已经是一枚彻底报废的棋子,他不往上踩两脚,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娶妻不贤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费心费钱地买雪花膏去哄她?
简直是天方夜谭。
前世,他就是这样。
一边心安理得地用着她空间里的药材去铺路,一边又嫌弃她出身不好,给他丢人。
他骨子里的自私凉薄,像刻在基因里一样,根本不会变。
所以,这雪花膏和香皂,绝不可能是给孙兰兰的。
不是给孙兰兰,又是给谁?
一个男人,在老婆刚出事,自己刚被降职的节骨眼上,就迫不及待地给另一个女人买东西
阮文的目光沉了下来,霍国安这条毒蛇,嗅觉倒是灵敏,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目标,想攀附着新的藤蔓往上爬了。
霍国安心里装着事,满脑子都是顾青羽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以及搭上顾司令这条线的锦绣前程,根本没注意到几米开外,一道清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迅速付了钱和票,接过胖大姐装好的雪花膏和香皂,像是怕被人多看一眼,转身就匆匆往外走
阮文将布料塞进自己的网兜里,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她倒要看看,霍国安金屋藏娇,藏的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