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把院子里晒干的药材收进屋,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阮文眉头一皱,走了出去。
只见孙兰兰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在陆家大门口,头发散乱,脸上又是泪又是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表妹表妹我求求你,救救大伯吧”她看见阮文,连滚带爬地就想扑过来,被无形的门槛拦住。
阮文站在院里,冷眼看着她表演,一言不发。
“我今天我今天去邮局,碰上一个刚从西北农场回来的人,他他有大伯的亲笔信!”孙兰兰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纸,高高举起,“他说大伯在那边被人欺负,病得快不行了!信上说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阮文的目光,落在那张信纸上。
她不信孙兰兰,一个字都不信。
可事关父亲,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去弄清楚。
“送信的人呢?”阮文的声音很平静。
“他不敢来大院,怕惹麻烦,就约在黑瓦巷口的那个小茶馆,他说他马上就要坐火车走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孙兰兰见她动摇,哭得更凶了,“表妹,我知道你恨我,可大伯是无辜的啊!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去见那人一面吧!”
阮文沉默了片刻。
黑瓦巷,小茶馆。
一个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去处。
她看着孙兰兰那张哭得扭曲的脸,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在前面带路。”阮文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布包。
孙兰兰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脸,踉踉跄跄地在前面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穿过几条大街,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破败,路边开始出现一些无所事事的男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阮文身上来回打量。
孙兰兰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既兴奋又害怕。
终于,黑瓦巷那黑洞洞的巷口,出现在眼前。
“就就是前面那个茶馆。”孙兰兰指着巷口一个挂着破旧布幡的小店,声音都开始发抖。
阮文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过去,只是淡淡地扫了孙兰兰一眼。
“你很热?”
“啊?”孙兰兰一愣有些不解。
“抖什么?”
孙兰兰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强笑道:“我我是怕耽误了时间。”
阮文没再说话,抬脚朝茶馆走去。
孙兰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任务完成,她转身就想溜。
可她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死死地攥住了。
阮文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那双清冷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冷意。
“你不是说,你也很担心我爸吗?”阮文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却让孙兰兰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既然这么担心,那就一起进去,听听他老人家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