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靠着车窗,看着外面一排排倒退的白杨树,好像刚才那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他亲眼看见了,她是如何三言两语,就将霍国安和孙兰兰那点龌龊心思摆在台面上,用最体面的方式,扇了他们最响亮的耳光。
“你”陆璟珩喉结滚动了一下,憋了半天,才闷声问,“你怎么想到的?”
“想什么?”阮文转过头看他。
“就是送米送面,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陆璟珩组织着语言,“我当时就想着,直接冲进去揍他一顿。”
“然后呢?”阮文反问,“把他打一顿,你是解气了,可传出去,就成了你陆营长仗势欺人,殴打提干的表姐夫,他躺在医院里,不仅博了同情,说不定还能捞到不少好处。”
陆璟珩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这些弯弯绕绕,他不是不懂,只是在部队里待久了,习惯了直来直去,有火就发,有气就撒。
“对付这种人,你越是生气,他越是得意。”阮文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声音清冷,“他想要脸面,想借着我们往上爬,那我们就把天大的脸面给他,让他架在火上烤,看他接不接得住。”
陆璟行沉默了。
他看着身旁这个女人,明明身形纤细,肩膀单薄,可那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却比他这个在训练场上发号施令的营长,还要有气势。
他心里那点没消散的火气,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另一种滚烫的情绪。
是佩服,也是心疼。
她得经历过多少算计和恶意,才能把人心看得这么透,才能把这些手段用得这么炉火纯青。
车子开进军区大院,秦岚早就等在门口了,看见车子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们什么反应?”秦岚拉开车门,一脸急切。
陆璟珩还没开口,阮文已经下了车,淡淡道:“表姐收了东西,很高兴。”
秦岚一听这语气,再看儿子那副复杂的表情,哪还有不明白的,当即一拍大腿,乐得合不拢嘴。
“干得漂亮!文文,就该这样!打蛇打七寸,对付那种小人,就不能给他们留脸面!”她亲热地挽住阮文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屋里走,把自家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晚饭时,秦岚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跟陆勇杰学了一遍,说得是眉飞色舞,好像她自己亲临了战场。
陆勇杰听完,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对着阮文的方向,隔空举了举。
“文文,这事,办得敞亮。”
一句简单的夸赞,比秦岚那些激动的话,分量更重。
阮文知道,她是真的被这个家接纳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院里风平浪静,但关于霍国安家收了陆家大礼的闲话,却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各个角落。
有人说霍国安有本事,攀上了高枝,也有人说他脸皮厚,上赶着去打秋风。
总之,霍国安两口子出门,总能感觉到背后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夫妻俩为此没少在家里吵架。
这些,阮文都只是听秦岚当笑话一样说起,并未放在心上。
她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白天收拾院子里的花草,晚上就窝在房间里看书,或者摆弄她淘回来的那些宝贝。
陆璟珩这几天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跟前跟后地当个闷葫芦。
他会主动找话说,问她看的什么书,问她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干什么用的,虽然问的问题大多都透着一股傻气,但那份想要靠近和了解的心思,却再明显不过。
这天下午,阮文正在房里整理自己的那些药材,陆璟珩端着一杯泡好的胖大海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