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两罐麦乳精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又指了指那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这里面是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不是什么精贵东西,表姐夫千万别嫌弃,亲戚之间,就该互相帮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饿肚子。”
这话听着体贴又周到,可每个字却狠狠扎进了霍国安和孙兰兰的心上。
什么叫舍不得买好东西补补?
什么叫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饿肚子?
这哪里是送礼,这分明是上门来打他们的脸,把他们当要饭的打发!
周围的邻居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一个个扒在门口、窗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当他们看见桌上那两罐麦乳精和那一大袋子米面时,羡慕的议论声顿时就响了起来。
“我的天,陆营长家出手可真大方!”
“可不是嘛,这得花多少钱啊,霍家这是攀上高枝了。”
这些话落在霍国安耳朵里,更是让他脸上火辣辣的,强撑着笑,想把东西推回去:“这怎么好意思!陆营长,我们怎么能收这么重的礼!兰兰就是小毛病,不碍事的。”
“拿着。”陆璟珩终于开了口,声音又冷又硬,“我媳妇说了,你媳妇病了就得补,你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
收,是承认自己穷困潦倒,上门哭穷,不收,就是不给陆营长面子。
霍国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孙兰兰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通红,指着阮文,尖声道:“谁要你的东西!我们不稀罕!”
“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阮文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我们也是一片好心,你要是不收,倒显得我们陆家小气了,再说了,你上次去看我,不就挺喜欢我们家那些东西的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屋里那张掉了漆的桌子,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对了,表姐夫寄来的点心我们尝了,味道很好,就是太破费了,以后日子过得紧,就别花这些冤枉钱了,有什么难处,跟我们说一声就是了。”
“你!”孙兰兰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好了。”阮文像是没看见她这副模样,拉了拉陆璟珩的袖子,“东西也送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陆璟珩应了一声,临走前,目光在霍国安身上定定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但警告和轻蔑的意思比任何话都伤人。
两人转身离去,留下霍国安和孙兰兰,以及满屋子扎眼的温暖,在一众邻居探究的目光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霍国安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两罐麦乳精,手掌攥得咯吱作响,眼底翻涌着屈辱和阴狠。
他布下的局,就这么被那个女人,轻飘飘地给破了。
不,不止是破了,她还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吉普车驶离那片压抑的筒子楼,重新回到宽阔的大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陆璟珩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身边的阮文身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