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盯着那个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公。”
电话那头，传来洛晚星一如既往温柔甜腻的声音。
顾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要窒息。
“还没睡？”他开口，声音嘶哑，却努力维持着往日的温存。
“嗯，项目太忙了，刚结束。”
“白天不是和你说了嘛，今晚想跟你打电话，结果又忙到这个点了。”
洛晚星抱怨着，嗓音微哑，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
项目？
是和傅云洲拍婚纱照的“项目”吗？
顾屿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他保持着清醒。
“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知道啦，你最好了。”洛晚星轻笑起来，“你和念念呢？你们好不好？我好想你们。”
她语气里的思念不像假的。
顾屿心疼得要命：“我们都好。”
“念念今天还念叨你，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顾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着自己。
“是吗？念念真是乖宝宝！”洛晚星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等我这个项目结束，就回去看你们。”
“老公，你也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等我拿到奖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爱你们！”
“好。”顾屿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破天荒地，他没有回应洛晚星最后的表白。
明明以往每一次，他都会无比缱绻地回应“我也爱你”。
这一次，他没说，洛晚星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虚假的温情，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伤人。
他踉跄着走到儿子的房间。
小小的床上，念念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这是他的儿子。
是他和洛晚星唯一的、真实的联结。
也是他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顾屿俯下身，在儿子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一早。
顾屿给儿子穿好衣服，两人坐在小小的餐桌前吃早餐。
“念念。”顾屿轻声开口。
“嗯？”念念抬起头，嘴边还沾着一圈牛奶沫。
“爸爸想带你和奶奶去一个很远很好玩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念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很远的地方？是国外吗？像电视里那样？”
“对。”顾屿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太好啦！”念念开心地拍着小手，“那妈妈也一起去吗？”
孩子的问话，天真又残忍。
顾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着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睛，心脏一阵抽痛。
他该怎么和念念说，他的妈妈不要他们了呢？
他沉默了片刻，试探着问：“念念，妈妈工作很忙，她暂时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可能以后也不会去，妈妈有自己的生活。”
“爸爸和奶奶陪着你，可以吗？”
念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他低下头，小手搅着衣角，声音闷闷的。
“可是，我想妈妈跟我们一起。”
“我想要爸爸妈妈都在。”
“不然，我就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顾屿伸出手，想摸摸儿子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顾屿的心理防线。
念念还那么小，她怎么舍得？！
努力控制住情绪，顾屿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念念乖……”
“爸爸会努力的”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