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穆元景早在驰援之前便在胡人北逃的路线上布了埋伏,只等叔孙谒从那里路过,便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虽然已有如此安排,长华却仍不乐观。
“那纪松川哦,现在该叫郑冲之,此人未在皇陵出现,照阿弟之前在校场见过他的情况看,他未跟来,极有可能分兵另行驻扎,得知叔孙谒大败,率人前来接应的可能极大。”
穆元景点头,他手中的禁军不多,分不出埋伏的人手,因此这一项任务交给了朱羡之。
朱羡之来经山参加校场大比时只带了八百人,昨夜损折了不少,随他去埋伏叔孙谒的只有五百,若无意外,自然可以将那叔孙谒手到擒来,可若郑冲之与叔孙谒合兵一处,那五百北营军只怕就拦不住他们了。
“我带人去追。”穆元景当机立断,点了一千人马便要去追叔孙谒。
长华未曾阻拦,若穆元景不在,她必会亲自带人去追,绝不能让叔孙谒与郑冲之白白跑掉。
“阿弟诸事小心,胡人已退,我这就迎父皇。”
早在路遇叔孙黑之前,长华已叫蹇三季强并饴露饴沙刘傅母等人将皇帝秘密送往永安镇,正因皇帝不在皇陵,她才敢放手一搏,如今危机解除,自然可以将皇帝迎回来了。
穆元景点了点头,军情紧急不容耽搁,但他看了看站在一旁垂目恭候他出发的王玄思,“出发”二字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阿姊,”他从马上弯下身来,缱绻的黑眸恋慕地盯着面前静若幽潭却又淡如清风的女郎,“我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不要答应别人任何事,一定要等我回来!好吗?”
长华听他说得郑重,哪有不答应的,立时点了点头,道:“阿弟放心,我定会等你。”
穆元景笑了,眼睛弯起来,一时竟是神采飞扬,仿若得志的少年将军,一改此前阴郁冷漠的模样,气贯长虹,英姿焕发。
长华也跟着笑了。
阿弟已得了父皇的信任,今夜又立下大功,将来必能顺遂心愿,但有何氏这棵大树拦在面前,多攒些功劳,总是好的。
她帮不了他那么多了,答应他一句话,又有何难?
恭送穆元景的人马远去,王玄思再次整了整仪容,虽然经过一番浴血奋战,身上那洁白的衣衫早已满是血污,看起来狼狈异常,但他浑不在意,只望着越发冷然的女郎,快步走了过来。
“公主。”他躬身行礼,风度翩翩一如从前。
长华却敏锐地察觉了不同。
此前王玄思温润如玉,那玉是温的,但今夜的王玄思仍旧是玉,只是,这玉却似乎一半在火烤一半在冰冻,滚烫与寒冷交替,叫人捉摸不定。
不过两三日,发生了什么事?
左不过是她身世的事长华想。
但王玄思其人绝非趋炎附势的小人,去岁相识之时,他可不知自己的身份,如今虽不济,但王玄思必不会因此而改变。
他在为什么而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