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贵姬留在皇帐中照看皇帝,众人并不意外,但穆元景并那大公主,也站在皇帝身侧不动,是为何意?
太子与二皇子的视线均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并未立时离开。
皇帝无任何开口解释之意,太子便垂了目,恭敬地行礼告退。
他一动作,何氏两位郎君何琇、何勰并两位女郎都跟着告退。
穆元光皱了皱眉,拉着穆元令也跟着告退了。
何皇后与皇帝一贯相敬如宾,皇帝受了伤,她问候了几句便不再管,同太子等人出来,回了自己的大帐。
众臣早已告退,皇后一走,皇帐之中便空了下来,仍然站在帐中的两人便越发醒目。
皇帝挺直的腰背再撑不住,他靠向身后的软枕,缓了缓酸麻的僵硬,再看身边那两个笔挺的人影,一时间思绪纷飞。
三郎是怨了他的,他又叫他结庐守孝,不许他回建康与何氏斗,三郎心里怎么想他,皇帝也能猜得出来,可即便这样,自己这个阿父落了难,三郎还是毫不迟疑地救了他。
三郎倒也罢了,总是有十几年的父子情分,可阿霁皇帝瞥向面色淡然却又从容自若的女郎,竟全无记忆中怯懦又执着的模样,仿佛一夕之间便从一介无知稚童变成了眼前这个沉着又稳重的女郎,他自是感慨万千。
难得她还肯孝敬自己
皇帝温声道:“阿霁,三郎,你二人今日救驾有功,朕都记着。现在朕没什么事了,你们也回去换换衣裳,好好歇息一晚,明日校场大比,可来观礼。”
长华是从未见过这等比试,穆元景虽见过,但如今还在守孝的期间,皇帝开了这句口他才能留下来,因此对二人来说这都是赏赐,不管二人领不领情,都先谢了恩。
皇帝叫了平身,拒绝了二人还要留下伺候的请求,摆了摆手,叫两人退了。
长华也不强求,能做的她都做了,皇帝叫她退下,她总不能像皇妹宝英那样痴缠,毕竟宝英还小,又是娇宠长大,皇帝不会怪她,宝英也不担心会被怪罪。
她则不同。
父皇对她的疏离,她感受的出来。
但既已决心去争,那这些都不重要,她得做到最好。
眼下已得了父皇的重视,她就不能浪费这样好的开始。
长华应了一声,面上带着一个心中担忧的女儿的不舍,恭敬地退了出去。
她的身后,跟着同样退下的沉默少年,还有一位忽然追出来的皇妹?
皇帐之外,长华看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出来的穆宝英,终于忍不住,停了脚步道:“皇妹,你的帐子不是在那边?”
穆宝英与阮贵姬住一个帐幕,就在皇帐后面,长华独占一帐,在另一侧。
穆宝英却期期艾艾地道:“大皇姊,我能不能去你的帐子?我阿娘在父皇那里,帐子里就剩我一人,我我害怕。”
长华:“”
公主的帐子里怎会只有她一人?那么多侍婢都是假人吗?
但看着穆宝英扑闪的大眼睛,好似清晨叶尖上的一颗露珠,里面盛满了亲近与期盼,长华就不好拒绝,便道:“太子殿下送的小狐狸不是先送到你帐中了?你先回去照管一番,再来寻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