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孝本皱眉,这妇人知道他是谁,态度还这般狂妄,可见有恃无恐,她口中的“女郎”到底是谁?
待看到妇人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俱是禁军衣制,纪孝本才恍然大悟,原是何氏女郎,难怪
再结合之前听到的那句话,纪孝本立刻明白了妇人的意图。
何氏要与三皇子难堪,他一个小小的太常少卿如何拦得住?即便纪氏与何氏有亲,但他若阻拦,何氏可不会给他面子。
可作为贵妃山陵使,他有职责在身,且本也不愿横生枝节,就劝道:“慧成大师有事在身,贵主人有甚事,还是等大师主持完超度仪式后再说吧。”
那妇人心道阻的就是这超度仪式,岂肯听他?冷了面道:“误了我家女郎的事,纪少卿可担待得起?”
虽已料到这仆妇不会买自己的账,可这么快就被当众下了脸子,纪孝本还是觉出了一丝难堪。
此时众人早已发觉了不对,除了殿外按部就班的各处乐人仪官悄然望来,殿内的周缜等人也频频向外探首。
纪孝本叹了口气,心中只觉无力。
何氏女郎要做的事,他拦不住,三皇子若要发怒,他亦是无可奈何,谁让他只是个小小的太常寺少卿呢。
今日别说是他,就是他的上官来了,想必也是毫无办法。
想及此,纪孝本不禁向殿内看去,只见烟火弥漫中,三皇子的身影模糊单薄,仿似毫无所觉,又似蛰伏的凶兽,随时都会暴起噬人一般。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纪孝本不能预料,他这趟差事,果然不会那么简单——同周缜一般,他被任命主持贵妃葬礼之时便知道这是个棘手之事,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天,本以为可以顺利交差,不想最后一日出此变故,纪孝本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死了。
妇人见纪孝本闭了口,便转向慧成,问道:“大师,可记得昨日同我家女郎的承诺?”
慧成早知妇人所为何来,只是惊奇,“你家女郎也寻到了《法华经》译本?”
什么时候《法华经》译本这么好寻了?
他寻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可这一日间却一个两个的来献
“正是。”妇人指了指身旁护卫手中托着一卷经轴,大声道:“这便是第一卷译本。我家女郎说,请大师践诺,立刻离开请全本法卷。”
慧成不答,只取了那护卫手上的卷轴展开看完,见果是《法华经》译本,不禁再次感慨,佛祖显灵,不来则已,一来惊人啊!
可惜只能收一份
惋惜地将卷轴收好,还给了妇人,慧成摇了摇头,宣了一声佛号,道:“请恕贫僧不能从命。”
妇人本信心满满,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大师昨日应了我家女郎,若寻回贵寺丢失的《法华经》译本便随女郎去迎法卷,如今怎不认账?”
慧成老神在在:“非也,并非贫僧不认账。”
“那大师为何食言?”
“施主稍待。”慧成唤过一个小和尚低语一番,那小和尚便飞快地跑了出去,很快回转,手中竟也捧了两卷经来。
“施主请看,”慧成将其中一卷取过来,在妇人面前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正法华经”四字,俨然与妇人带来的《法华经》译本一模一样,不单如此,慧成将此卷展示完,又取另一卷轴,上书“妙法莲华经”,乃是《法华经》的另一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