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娇狂 > 第15章

“十二兄不知,汤阿姆的病乃是因我而起”长华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汤阿姆在我发病之后亦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被那董欣移出皇陵送往妃陵,此时尚不知如何。我昨夜出来,就是去寻汤阿姆的。”
朱冶之面色发冷,沉默片刻,道:“公主为何不遣人告我?”
“病起突然,又来势汹汹,我与汤阿姆实未想到平平安安这么多年,到今日竟有此变故,及至有所悟,已然不能自主。不过两日前汤阿姆设法叫尚氏女送消息与你,可惜尚氏女被捉,消息未送到,所以十二兄不知。”
朱冶之忽转过来,却因动作过快撞在了车门上,发出“咚”的一声。
长华都替他疼。
“呃”朱冶之缓了片刻,见长华虽消瘦,目中却清明,整个人更是不急不躁的,并无多少愤懑伤心,他便未多说,只道:“公主打算如何做?”
“事情尚未查明,不能定论,且此事尚有蹊跷,十二兄容我查清,再做打算。”
朱冶之只当长华惧怕皇后报复,可既然要拿曹锟吴秋,便会打草惊蛇,不如——
“将人都杀了,推做匪贼之手,做好首尾,不惧人知。公主以为如何?”
这个提议与朱冶之平常行事风格大为不同,长华诧异之后心中感动,却摇头道:“不必,没了曹锟吴秋,何家还会派下一个,难道也杀了?”
朱冶之沉默,竟觉得并不无可。
长华笑道:“十二兄向来谨重,今日这是怎么了?”
“卑职身为禁卫,自有护卫公主之责。”
可那曹锟亦是禁卫营的人,他可没有什么护卫公主的自觉,长华暗想。
十二兄这么说,不过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十二兄罢了。
“多谢十二兄,此事或非表面这般简单,十二兄且等我安排。”
朱冶之尚未回话,便听马车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他探身出去,就见远处有数十骑纵马而来,负责后方哨探的小兵已上前报道:“禀校尉,三皇子殿下来了。”
小兵昨夜见过三皇子和他手下侍卫,故而远远便已认出。
长华也听见了小兵的声音,在朱冶之看过来时笑道:“十二兄下去迎迎,我略收拾下。”
昨夜入了水后头发便湿透了,为了尽快晾干,饴露给长华散了发,虽然见自己兄弟无需大费周章,但披头散发的总是不好,还是梳梳罢。
“取梳子来。”
虽然出行仓促,但梳妆之物饴露还是带了的,她找出来道:“公主别动,我替公主梳。”
长华此时确实没甚气力,便点头笑道:“梳个简单的便好。”
饴露梳头的手艺还是跟长华以前的侍女阿雁学的,至今已很是熟练,只长华的一头长发落水之后无暇清洗,有些打结不通,饴露的速度便慢了些。
发髻尚未绾成,马蹄声便已近车厢。
朱冶之当先拜倒,恭敬道:“卑职参见三殿下。”
“免礼。”
清冷的一声传进车厢中,虽已与幼时大不相同,但长华还是听出了一丝熟悉的疏离,这小贼,不近情理的很。
“大公主何在?”
那个声音继续道。
长华本想等饴露梳完头再同穆元景打招呼,毕竟这回人家救了她,以前的事就都过去了,她当时也没吃亏,很不必再提,但听这问话颇有威势,若不理会便有拿大之嫌长华抿了抿唇,打开车窗,面上已带了微微的恰到好处的笑意:“三皇——”
“弟”字卡在喉中,长华看着眼前消瘦而陌生的少年士卒,一时忘了言语。
旧革束衣,铁剑斜横,马背上的少年与普通士卒无异,若非那双隽秀依旧的桃花眸,长华几乎不敢相信,这满身沉郁、孤绝冷峭的少年竟是曾经那个唇红齿白、倨傲恣意的尊贵皇子。
在长华的印象里,小贼虽性情恶劣,却因面相绝好甚会欺世盗名,而今
天意弄人啊。
愣了一瞬,长华立时笑道:“皇弟,你来了,路上辛苦。”
见那少年双目幽沉,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并不回答,长华不以为意,笑意不减道:“三皇弟,听说昨夜是你救了我多谢你了。”
马车中的少女笑颜明媚,与意料之中的骄横无礼横眉冷对很不相同,是个和善的对待恩人的态度,但那满眼慈爱是怎么回事?
穆元景又看了一眼,确信自己没看错,顿时心生不悦。
他当然明白这怜惜因何而来,可他稀罕?
心情越发阴沉,本想瞪她一眼,却见少女尚未梳妆完毕,发髻半绾慵懒随意,闺中娇态尽显,他心中一震,遽然垂眸,漫不经心道:“不必,顺手而已。”
顺手就顺手罢,总是人家救了她,且三皇弟遭逢巨变,就以卢贵妃薨逝一事而言,她也不该再与三皇弟计较什么。
长华笑意不变:“顺手的恩情也是恩情,若无三皇弟这顺手之举”她早从水中出来了!长华腹诽了一句,笑得越发和善:“我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喂鱼呢,总是多谢你!”
脾气这样好?
穆元景忍不住斜了一眼,见人面上笑靥如花,与从前招招要命的狠辣样子大不相同,他哼了一声,才道:“尚氏女找到了,呛了几口水,我已叫人送她去庄子上歇着。”
长华双目一亮,实没想到忧心之事这般快便有了结果,还是这样的一个好消息,立时道:“多谢三皇弟,三皇弟帮了我的大忙!”
倒比方才谢得还快,穆元景又瞥过去一眼,心不在焉道:“人也不是我找到的,不必谢我。”
长华不跟他分辨,即便是他手下的人找到的,也是因了他的吩咐,论功劳总有他的一份。
此时饴露已经为她梳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长华探出头去,招了招手:“三皇弟,上车来?”
穆元景一愣:“做什么?”
长华无语,小贼那是什么表情?这个时候她还能坑他不成?
想想昨夜的救命之恩,长华好声好气道:“外头怪冷,你发髻都结冰了,上车来烤一烤。”
穆元景神色微僵,却别过头去,只望着蒙了一层薄金的清晨雪野,肃声道:“不必。”
这是自两人会面以来短短的几句对话中,穆元景说的第三个“不必”,长华耐心耗尽,无所谓道:“也罢,身体是自己的,是我多嘴了。”
这话可不似方才那般亲近。
穆元景的视线便又移回来,见车中人也不看他,兀自望向前方,只留给他一个白皙冷淡的侧颊,他沉默片刻,忽道:“大皇姊误会了,士卒俱是如此,我岂能例外?”
长华还没说话,穆元景身后的蒙夜已道:“殿下怎能与我等一样?殿下昨夜入了水,我等又没有,殿下还是去烤烤吧!”
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长华的耐心又增加了一些,再次看向穆元景。
穆元景却已移开视线,只道:“不——阿嚏——不必。”
长华:“”
蒙夜:“”
朱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