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本就因为弟弟的死伤心欲绝,大儿子去了一趟张家之后,回来又病倒了,她只能硬撑着去照顾大儿子。
南山堂,赵扶莹正在老夫人身边学习如何酿酒,外院的管事匆匆进来禀报。
“老夫人,出事了。”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缓:“怎么,天塌了?”
外院管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倒不是天塌了,而是张礼死了。”
老夫人拍了拍赵扶莹的手,示意她做错了:“桂花在最后加,这个时候加进去,容易坏了酒味。”
说罢又看向管事:“张礼是谁?”
管事被问的一愣,随即回道:“茹夫人娘家的亲兄弟,就是昨日让我们打了一顿扔出去的张家儿子。”
老夫人神色微变,身子前倾:“你们把人打杀了?”
“没有,我们只是打了他一顿,便将人扔出去了,并未杀他,但是他今日被人发现抛尸护城河中。”
老夫人听了这话,缓缓坐了回去,目光继续盯着赵扶莹手上的动作:“想来是那张礼在外结仇甚多,被仇家所杀,你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做什么?人又不是你们杀的。”
管事张了张嘴,想着要不要告诉老夫人,迟疑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老夫人,昨日茹夫人派了不少人去找张礼,小的怀疑,夫人怕是知道我们动手打了张礼。”
老夫人浑不在意,她确实让人打了张礼,但是并未杀他。
这人与外人合谋算计她的儿子,她只是让人打了他一顿扔出去,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至于他被人杀害,与她无关。
“祖母,张家死了人,您昨日又吩咐了不让茹夫人去张家,是否要破例,让她去张家吊唁?”赵扶莹小声提醒老夫人,张家毕竟是死了人,好歹还是让人去吊唁一番。
“她想去就去,我还能真的拦着她不去?”老夫人冷嗤一声,“她可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
赵扶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外院管事,抿了抿嘴,这才轻声道。
“祖母,昨日茹夫人让人去寻张家儿子,只怕是知道张礼来了府中,且被打了出去,此事或许应该叫她来,向她解释一番,免得她对祖母心怀怨恨。”
老夫人听了这话,哂笑不已:“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要跟她解释了?她不过是侯府的妾,若不是看她给侯府生了三个孩子,她一个妾能享受着正妻的待遇?”
“且不说那张礼的死跟我无关,纵然人是我杀的,她还能寻我报仇不成?”
张氏刚到门外,就听到这句话,顿觉浑身冰凉,她本来是来跟老夫人说说,她想回张家看看,却听到老夫人说人是她杀的!
张氏在这一刻,彻底的恨上了老夫人,她瞧不起她,她认了,毕竟她出身小门小户,没法给侯府带来任何助力。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的家人!
“老夫人,茹夫人来了。”
张氏从门外走进来,面色苍白,双眼红肿,眸光幽深一片,进屋先规规矩矩的见礼:“给老夫人请安,给大姑娘请安。”
“起来吧。”老夫人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想到张氏这些年操持府中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听闻你娘家弟弟出事了。”
张氏抬起头盯着老夫人看,仿佛要将老夫人的样子刻进心里,让她记住眼前这个人,杀了她的弟弟,还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他被人装在麻袋里,扔进昆明湖中活活淹死了。”
老夫人蹙眉,目光不经意的看向外院管事,难不成管事的将人扔进了湖里,结果那张礼不会水,给淹死了?
不对,管事做事不会这么没有轻重,张礼应该是被扔出去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事情才遇害的。
“既然娘家出了这样的事,你回去看看吧。”
“多谢老夫人。”
赵扶莹轻轻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提醒她趁机解一番,以免张氏将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老夫人做事一向不爱解释,但是看赵扶莹一脸担忧,又想到张氏的性子,便开口叫住了她。
“张氏。”
“老夫人还有吩咐?”
“昨日张礼曾来府中吵闹,我怕他扰了府中清净,便让人将他扔了出去。”老夫人难得的解释道,“具体的你可以问白管事。”
“茹夫人,昨日张小爷被扔出侯府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要找您做主。”白管事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人不是我们杀的,昨日他离开侯府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张氏听了这话,心中冷笑,老夫人做事从来不喜欢解释,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向她解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妾知道了,妾相信老夫人不是这么恶毒的人。”张氏回过神,朝着老夫人盈盈一拜,“妾还要回娘家吊唁,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