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
他与萧锦程不只是竞争对手,还是朋友,他不愿意相信,他欣赏的朋友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
本来他们两人的学问都差不多,若是一起高中,将来也能互相扶持,他何苦害他?
赵扶莹见他神情低落,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因为她说的那种情况,只是伤害最低的一种。
“三叔,你不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吗?”赵扶莹认真的问道。
“什么事?”
“秋闱的座主,一般是提前一周公布,可现在才六月,座主是谁的消息就已经流传出来了,甚至连街上的乞儿都知道了,未免太奇怪了?”
赵晟坐直身子,座主的事情,一般都是皇帝指定的,提前定好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样的内部消息,基本上不会往外传。
像现在这样还未公布,就闹得人尽皆知的情况,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赵晟的脑门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他想到了一个很坏的可能,之所以提前一周才公布座主的情况,是为了避免有人想方设法的走后门!
如今,庞太傅是今年秋闱的座主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庞冲身为庞太傅的儿子,照理说,他应该闭门不出,以免给他父亲带去麻烦。
可他非但没有闭门不出,还夜夜笙歌,四处宴饮,仿佛生怕别人不走他这条路似的。
“扶莹,你先前说,若是押中考题,是幸还是不幸,何意?”
赵扶莹端起茶抿了一口:“科举最怕什么?”
“泄题!”
赵扶莹笑了笑不说话了,对,科举最怕的就是泄题,一旦泄题,那么参与之人都将受到严惩,上至座主,下至参考的举子,没有一个能逃脱。
朝廷到时候查科举舞弊,必然是先查最有可能泄题的人,那么庞太傅首当其冲!
有心之人再将庞冲的情况捅出来,跟庞冲来往密切的举子便是嫌疑最大的人,若是再发现有举子早早就猜到了考题,谁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赵晟也想到了这点,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明明六月的天,闷热的很,他却觉得浑身发寒。
他想的比赵扶莹更多,若是他真的押中了考题,有人为了算计他,模仿他的笔迹,写下数张考卷,卖给他人,届时,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赵晟端起桌上掺了黄连的茶,一饮而尽,浓烈的苦涩味道瞬间充斥在口腔的,苦的他觉得胃里直翻滚。
但是这点苦,跟他心里的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赵扶莹见了,倒了一杯清茶给他:“三叔,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
赵晟默不作声,他知道,事情极有可能是他想的这般,他若是坐以待毙,等到事发,他不但前程尽毁,还会连累大哥二哥!
“扶莹,谢谢你。”赵晟看向赵扶莹,他原本只当她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丫头,不曾想她如此通透。
看来,她那日给赵明月分析聂家与金家的情况,并非是别人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分析出来的。
“只要三叔别记恨我敲你闷棍的事情就行。”
“不行,这一棍,我得记一辈子!”
“三叔”赵扶莹顿时垮下脸来,我这般帮你,你还要记恨我,这就是你不对了。
赵晟见她苦着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现在知道怕了,也就是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跟敲你爹跟你二叔的闷棍,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三叔放一百个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敲父亲闷棍的。”赵扶莹没好气的说道,若是赵政自找死,她不但不会提醒他,说不定还要落井下石!
赵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需要去准备一些事情,这些人这么喜欢算计人,他岂能不帮帮他们!
蔓草将人送走后,回来摆晚膳:“姑娘,为何不留三爷用晚膳?”
赵扶莹净了手,在桌边坐下:“漱金阁的饭,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他送了一方金星砚给我,我已经回礼给他了,没必要再留他用饭。”
蔓草不解的挠挠头,姑娘的意思是,三爷还不够资格在漱金阁用饭吗?
玉竹则是在一旁偷笑,他们家姑娘恩怨分明,三爷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给姑娘准备礼物,若不是被赵明月捅破,只怕根本不会给姑娘礼物。
三爷这礼物送的不情不愿,但是他们姑娘绝不会白拿他人东西,所以才会出手帮三爷,否则,姑娘怕是会作壁上观,任由三爷掉进他人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