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莹带了玲珑一起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对京都十分熟悉。
“玲珑,京中学子一般聚集在什么地方饮酒作乐?”
玲珑仔细想了想:“进京赴考的举子,一般住在延兴门附近的新昌坊,那边离城门近,他们时常相约出城游玩。”
“达官贵族,进京述职的官员则喜欢宿在平康坊,那里聚集了京都城中最多的秦楼楚馆,歌舞酒坊。”
“三爷与同窗饮酒作乐,定然不愿意被官员瞧见,若是闹出失仪的事情,叫座主瞧见,还会影响他们的前程,所以,他们应该在永宁坊。”
“为何是永宁坊?”赵扶莹不解的问道。
“京都的文人学子,都喜欢去永宁坊的雅舍饮酒作乐,他们把雅舍当成曲江楼的替代,时常在这里饮酒交流。”
赵扶莹蹙眉:“若真是在雅舍,不应每日醉醺醺的,恐怕不是在这里。”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赵扶莹推开窗子,快到宵禁的时间了,她必须尽快找到三叔才行。
“去平康坊。”赵扶莹当机立断,三叔向来好面子,能让他每日都喝的这般醉醺醺的归家,说明饮酒之人中,有他无法拒绝的人。
而能让他无法拒绝的人,要么对方才学极好,能在文学上给他带去好处,要么对方位高权重,让他不敢反抗,而这样的人,大多聚集在平康坊。
卫嬷嬷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端午节的时候,她跟着二姑娘去了,大姑娘险些遇害,事后老夫人没有惩罚她,是因为大姑娘求的情。
今日,老夫人让她跟着大姑娘出来,是为了让她戴罪立功。
马车驶入平康坊,赵扶莹透过窗子,看到几个乞丐在沿街乞讨,当即让玲珑去叫了个小乞丐过来。
“贵人好,您有何吩咐?”
赵扶莹让玲珑给了他两个铜板:“我问你几个问题,一个问题,一个铜板,若是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再多给你五个铜板。”
小乞丐眼睛一亮:“贵人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扶莹看了一眼刚走进一家青楼的男子:“刚才有个男的进了旁边的青楼,你知道他是谁吗?”
“贵人这可问对人了,那位公子叫苏澜,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江南人氏,家中颇有钱财,平日里遇到我们,都会施舍给我们一个铜子买吃食。”
赵扶莹让玲珑给了他一个铜板,又问道:“难不成这条街道上的贵人,你都认识?”
“说不上都认识,大多认识。”
赵扶莹又给了他一个铜板:“那你说说,我是谁?”
小乞丐看了看赵扶莹的马车,又看了看随行的小厮:“您是永定侯府的贵人。”
赵扶莹推开车门,亲自递给小乞丐两个铜板,饶有趣味的看着小乞丐:“你为何认定我是永定侯府的人?”
小乞丐见出来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道:“您乘坐的马车,有永定侯府的标志,随行的小厮穿着永定侯府的统一制式服装,您应该是永定侯府的二公子吧。”
赵扶莹又给了他一个铜板:“说对了一半,我问你,各府邸的主子,难不成你都知道?”
“小爷,我们混这口饭吃的,自然要认人,哪家什么时候施粥,什么时候放粮,都得一清二楚,才不会饿肚子。”
“经常出来玩的贵人,哪个大方,哪个吝啬,哪个好相处,哪个心善,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才不会冲撞了贵人,丢了自己的小命。”
“想不到你如此机灵。”赵扶莹又给他两个铜板,“你认识的贵人中,哪个人最大方,哪个最吝啬。”
“最大方的莫过于李六郎,李六郎人美心善,不止倍得姑娘喜欢,我们也喜欢,他经常施粮、施粥接济穷人,见到我们,也会给我们打赏。”
“最吝啬的是金衙内!对钱斤斤计较,还总是阻拦六郎给我们银钱。”
赵扶莹噗嗤笑出声,全然没想到金子华居然是最吝啬的。
“你可认识永定侯府的赵三爷?”
“认识,这位爷最近才回京,日日与一帮同窗在绮红楼吃酒。”
卫嬷嬷诧异的看了一眼赵扶莹,她原本以为他们要一间一间的去找,结果赵扶莹寻了个小乞丐,轻而易举的打听到三爷的所在。
赵扶莹抓了一把铜子在手中:“你若是能告诉我,与他吃酒的人有哪些,这些都给你。”
小乞丐颠了颠手中的铜子,又看看赵扶莹手中的,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今日居然遇到这样一个冤大头,如此大方的给了他这么多钱,看来接下来数日,他都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