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赵扶莹就有些后悔了,她表现得过于殷勤了。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阿兄总受伤,都是我替他包扎的,我会包扎的。”
李绛眉眼间满是笑意:“如此,就有劳你替我包扎了,桌子上的药箱,你去拿过来。”
赵扶莹将药箱提过来,看着靠在床头上,面色苍白的李绛,深呼吸一口气,这才上前,去解他的衣衫。
赵扶莹有些紧张,解绑带的手微微颤抖,李绛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绯红染上她的耳垂。
衣衫解开,便能瞧见李绛腹部缠着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赵扶莹停顿了一下,解开绷带,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哪个是止血的?”赵扶莹打开药箱,偏头询问道。
“最上层那个白色的瓷瓶是止血的药。”
赵扶莹拿了药,先用干净的帕子擦拭掉伤口附近的鲜血,又重新上了止血药,然后眼巴巴的盯着李绛。
“怎么了?”李绛见赵扶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我记得你这是贯穿伤,背后应该也有伤口,也需要上药吧。”赵扶莹的声音很小,低垂着头,绯红已经从耳垂蔓延到了脖子。
李绛试图坐起来,这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疼的直吸气,赵扶莹连忙扶住他:“你慢点,我扶住你。”
李绛慢慢的坐直身体,赵扶莹跪坐在床上,替他脱衣,衣衫一点一点的往下拉,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绛的背,没有,别说烧伤了,连个伤疤都没有!
衣服拉到了底,整个后背上,也只有后腰上的贯穿伤,赵扶莹有一瞬间的错愕,随醒过来替李绛上药止血,心中却十分的疑惑。
难道,真是她在做梦?那一晚,根本没有人闯入火场救她,她之所以能活下来,真的只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替李绛包扎时,赵扶莹颇有些心不在焉,她本以为是李绛救了她,谁知却是误会一场。
也是,春风得意,备受宠爱的六皇子,怎么可能会跑到百里外的乡下,不顾自身安危闯入火场去救她?
赵扶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从六皇子的后背上抚摸了下去。
李绛一个激灵,身子都僵硬了,眼角余光注意着赵扶莹的神色,双手紧握成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明珠,好了吗?”
赵扶莹回过神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忙将绷带绑好:“马上就好,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赵扶莹忙从床上下去,站在床边局促不安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实在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了。
李绛见她这般模样,也知道她现在颇为不自在,能大半夜钻狗洞来探望他,已经是她做的格外出格的事情了。
“天色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免得叫人发现你夜间出门,你不好解释。”李绛坐着没有动,后背的酥麻感,尚未褪去,他怕暴露自己的窘态。
很快,朗若便敲门进来,送赵扶莹离开。
赵扶莹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六皇子,去年的十一月,你有去过西照吗?”
赵扶莹居住的那个小村子就叫西照,离京都百里路,山路九转十八弯,颇为难行,村子里的人都是看守他们兄妹的守卫,而这些人全部死在了火场里。
“西照是哪?从未听说过。”六皇子神色如常的说道。
赵扶莹难掩眼中失望,沉默的跟着朗若走了,待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李绛才放松下来,伸手在后背上扒拉了片刻,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皮来。
裸露的后背上,满是狰狞的疤痕,哪怕是用了最好的祛疤药,烧伤留下的痕迹,也无法完全祛除。
温如从外进来,见他手中抓着那张用来隐藏后背烧伤的假皮,无奈的叹气:“主子,您为何不让姑娘知道,是您救了她?”
李绛神色复杂,话语轻柔:“她还太小了,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若是知道了,怕是再也无法冷静的面对我。”
“那您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李绛没有回答,是啊,他要瞒到什么时候?自然是瞒到他再也瞒不下去的时候,或者瞒到她已经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为止。
“查到是谁在背后暗算她了吗?”李绛神色一变,眼眸中寒意绽放,哪里还有一分纨绔的模样。
“属下无能,只查到袭击您与姑娘的刺客,是七杀堂的余孽,仍未查到背后买凶杀人的人。”
“继续查,务必尽快将此人揪出来。”李绛冷声道,待到抓住此人,他必要对方生不如死,“这人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让人如鲠在喉,我不希望再有此类的事情发生。”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