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陈嬷嬷亲自送赵扶莹出门。
待送到院门时,赵扶莹停住脚步,朝着陈嬷嬷作揖:“嬷嬷,明日就有劳您了。”
“使不得,使不得。”陈嬷嬷连忙将她搀扶起来,“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哪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道理。”
“嬷嬷与祖母一路扶持走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晚辈给长辈行礼,是应该的。”
陈嬷嬷顿时喜笑颜开:“大姑娘放心,明日我定然会好好替大姑娘看着,决不会让人欺负了大姑娘。”
“有您在,我是十分放心的。”赵扶莹顺手就将一只碧玉镯子套在了陈嬷嬷的手腕上,“这镯子要年长之人戴着才好看,与嬷嬷最是相衬。”
陈嬷嬷笑着收下,目送赵扶莹走远,这才转身回去,一进屋,便见老夫人正在逗鸟。
“送走了?”
“送走了,大姑娘还送了个镯子给奴婢,请奴婢明日好好为她掌掌眼。”说着陈嬷嬷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递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只是看了一眼,便道:“她送你,你就收下,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可惜了。”
陈嬷嬷将鸟食递到老夫人面前:“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姑娘若是能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前程,对于侯府来说,也是一件美事。”
“我就怕她博回来的是大麻烦。”老夫人有些迟疑的说道,六皇子一直在她身边转悠,也不知道是陛下授意的还是太后授意的。
无论是谁授意的,他们想要的东西,必然跟魏太后有关的,如今赵扶莹是唯一一个还活着且跟魏太后有关系的人了。
长乐公主府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他那儿子更是将漱金阁翻了个底朝天,她虽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却也明白,他在找的东西十分重要。
只是,这般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在赵扶莹的手中?
“她快及笄了,总是要学些东西的,虽说时间晚了点,总好过什么都不学。”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鸟食,“你去打听一下,京中哪位女先生名声比较好。”
“多打听几个,有一技之长的女先生也打听些,她想学,我便给她请先生,能学多少,就看她的本事了。”
“老夫人对小辈就是慈爱。”陈嬷嬷夸赞道,“既然要请女先生,二姑娘那边怕是也要通知的。”
“先打听着,至于到时候是将女先生请到家里来,还是送去女学,等回归宴后,再做决定吧。”
“诺。”
回到漱金阁,赵扶莹便去书房练字,她在乡下这七年,练字的时间极少,如今回了侯府,时间多了,该捡起来的东西也该一一捡起来了。
“大姑娘,天色已晚,又是天寒地冻的,何不早些歇息?”维夏在一旁劝道,赵扶莹手上的伤迟迟不见好,就是因为她每日不停歇的练字。
虽然很折磨自己,但是成效极好,写的字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如今端端正正,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虽然与临摹贴相比,还差的远,但是以赵扶莹的勤快与耐心,练上几年,必然能写出自己的风格。
“我与别人,差了七年时间,若是再偷懒,就愈发追不上了。”赵扶莹缓声说道,“你若是困了,就去歇息吧,我不用人伺候。”
维夏本想再劝劝,可想到赵扶莹的性子,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的在屋中添了个火盆,又替她灌了个汤婆子暖手,这才悄悄离开。
赵扶莹一直练字到亥时,外面下起了大雪,树枝因为承受不住雪花的重量,弯腰将身上的雪花抖落,发出簌簌的声音。
赵扶莹突兀的抬起头,侧耳倾听片刻,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屋外漆黑一片,烛光能照到的地方很小,依稀能看到雪花纷飞。
“是我的错觉吗?”赵扶莹小声嘀咕了两句,关上窗,提上灯笼,吹灭书房的烛火,关好门,准备回屋睡觉。
踏踏的脚步声在深夜格外的清晰,赵扶莹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向黑暗深处:“谁在那里?”
“喵。”一声猫叫声传来,随后一道矫捷的身影蹿上房顶,将房顶上的积雪蹬了下来。
赵扶莹抬高手中的灯笼,这才看清楚屋檐上站着一只黑猫,一双眸子在黑夜中异常的闪亮。
“你这坏狸奴,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赵扶莹嗔骂了一句,转身回了卧房,不过片刻时间,卧房里的灯便熄灭了,整个漱金阁沉寂在黑暗中。
这时,从游廊深处走来一个人,径直走到赵扶莹的卧房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安神香的味道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来人端了一旁的小杌子在床边坐下,看了一会儿熟睡的赵扶莹,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先给她的脸上药,随后又拉过她的手仔细的涂抹起来。
“练字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好的,就不能等手上的伤养好了再练吗?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强呢,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