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赵扶莹再次住进漱金阁中,这里的一切仿佛没有变,却又都变了。
院子还是以前的院子,却没有了以往的富丽堂皇,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院中的桂花树已经长得十分茂盛,哪怕在这冬日里,也依然绿意盎然。
赵扶莹伸手抚摸桂花树,这棵桂花树是她出生时,娘与阿兄一起种下的,希望它能陪着她一起长大。
如今桂花树长大了,冠如华盖,葱葱郁郁,曾经许下愿望的人却都不见了。
“大姑娘,外面冷,先进屋吧。”维夏将食盒放下,一边搓手一边跺脚,试图让自己暖和些,“您先用些点心,奴婢将炭火烧上,屋子里很快就会暖和了。”
赵扶莹缓缓点了点头,朝着主屋而去,本来东厢房才是她的屋子,因她年幼,便一直跟着阿娘住在主屋里。
直到阿娘病逝,她跟阿兄被送到乡下,一夜之间,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看着熟悉的房间,赵扶莹的眼眶有些泛酸,终是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属于她的东西,她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欠了她的,也要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维夏知她重回故居,心中必然十分感慨,毕竟物是人非,也不知道老夫人为何一定要让大姑娘住回漱金阁,就不怕大姑娘睹物思人吗?
维夏将食盒打开:“六皇子果然会讨人欢心,不止准备了四样点心,还有京都中最盛行的蜜饯果子。”
赵扶莹看过去,这才发现,食盒是上下两层,上层是四色蜜饯,有龙眼、有樱桃、有蜜枣以及莱阳梨。
下层是点心,有樱桃毕罗、木犀糕、桂花糕以及桃酥,都是她以前爱吃的。
不安从心底泛起,那种熟悉又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明明她与六皇子才见过两次,可这人将她的喜好都摸透了。
“维夏姐姐,六皇子是怎样一个人?”
“六皇子应该是一个妙人吧。”维夏仔细想了想,“京都姑娘,没有不喜欢贴心又多金的李六郎的。”
“他对谁都很贴心吗?”
“可不是嘛,这京都之中的姑娘们,都是他的好姐姐,他将人家的喜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京都中的姑娘都亲昵的称呼他为玉郎。”
赵扶莹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人在讨好女子上,还真是舍得下功夫,连她这样的小姑娘,都舍得费心思讨好,果真是风流至极。
“早就过了午饭时辰了,大厨房没有留吃食,大姑娘先用些点心、蜜饯,奴婢去将炭火烧上。”
维夏看着小库房里的炭火,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库房送来的炭火并非是各院主子用的银丝碳,而是一些破碎的黑炭。
破碎的黑炭易燃不耐烧不说,烟还大,冬日里,若闷在屋内烧一夜,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维夏叹了一口气,茹夫人当真是小家子气,竟然如此为难元配嫡女,也难怪老夫人一直压着,不肯给她扶正。
眼瞧着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今夜怕是又要下雪,漱金阁久未住人,本就比其他院子冷一些,偏生库房还专门挑一些边角料的坏碳送来。
维夏正想着去老夫人那边说道说道,一转身便瞧见赵扶莹站在她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大姑娘怎么出来了,天这么冷,还是进屋去吧。”
赵扶莹看了看堆在墙角的炭火,神色如常:“想不到还有炭火可以烧,我与阿兄在乡下时,冬日里都是没有炭火的。”
“大姑娘,按照惯例,各院主子用的应该是银丝碳,银丝碳无烟,耐烧,但是库房这边给大姑娘送来的却是破碎的黑炭边角料。”
“这些碳,很容易燃烧不说,还会产生浓烟,根本没法在屋中烧,库房分明是欺负你什么都不懂。”维夏提醒赵扶莹,别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无妨,有的烧也不错了,烟多,晚间就不烧,多灌几个汤婆子取暖就行。”赵扶莹浑不在意的说道,“你也别忙活了,一起过去用些点心吧,至于炭火,总会有办法的。”
维夏回头看了看几筐坏碳,气得直跺脚,这院子里又不是大姑娘一个人住,她也跟着在这里住的。
冬天这么冷,没有炭火,哪里熬的过去,她得找机会跟老夫人说道说道,不能让茹夫人这般随意的作贱大姑娘。
维夏找了个由头,往南山堂而去,她本以为她身为南山堂的丫鬟,老夫人定然会见她,谁知她连老夫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嬷嬷打发了回来。
维夏心里不由得发怵,老夫人将她打发到漱金阁,是不打算让她回去了吗?那她岂不是要跟着大姑娘过苦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