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一线，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林枫推开她房间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林晚晚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夕阳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她的面前没有乐谱，没有节拍器。
而是一本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专业书籍。
《细胞生物学导论》。
《基因工程原理》。
《生物化学》。
林枫走过去，拿起一本翻了翻，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用各种颜色的笔做的笔记。
他摘下林晚晚的一边耳机。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音乐，而是一个男教授枯燥的，讲解“克雷布斯循环”的公开课录音。
“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林晚晚抬起头，看到是林枫，眼神里才有了一丝波动。
她取下耳机，关掉录音。
“哥。”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我觉得唱歌没意思。”
“它不能帮你。在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房间里哭。”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想学点有用的东西，以后以后能帮你一把。”
她指着桌上的那些书，眼神很认真。
“秦伯不就是研究这些的吗？我想知道，他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我想帮你。”
林枫的心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了一下。
他看着妹妹那张因为熬夜看书而有些憔悴的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丫头。”
“你的心意，哥领了。”
“但哥哥不希望你这样。”
林枫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
“我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从小就喜欢唱歌，不是吗？”
“你忘了你第一次参加比赛，拿了全市第一名，回来抱着奖杯不肯撒手，连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的样子了？”
林晚晚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那些久远的，快乐的记忆，被林枫一句话就勾了出来。
“艺术生烧钱，咱们家以前条件不好，我都没让你正经上过一节声乐课。”
“可你呢？就凭自己琢磨，凭着那股热爱，硬是唱进了海城大学。”
“你的专业老师怎么评价你的？他说你是他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林枫看着她，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晚晚，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我的战场，不应该是你的。”
“你在你的舞台上闪闪发光，就是对哥哥最大的帮助。”
“我希望我的妹妹，是一个开心快乐的，受人尊敬的歌唱家，而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啃这些无聊书本的小可怜。”
林晚晚再也忍不住了。
她扑进林枫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这些天积压的所有委屈，恐惧，和自我怀疑，都在这个拥抱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的哥哥，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她拖进自己的复仇地狱。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撑起一片最干净的天空。
林枫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时一样。
等她哭够了，他才开口。
“去把这些书都退了吧。”
“然后去告诉你的老师，你要参加年底的维也纳金色大厅交流演出。”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你只管唱。”
“唱给全世界听。”
林晚晚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只兔子。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知道，她那个光芒万丈的舞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