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童谣，还在房间里回荡。
上百个孩子，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们的动作，僵硬，迟滞，关节发出“咔吧”的轻响，像是生了锈的木偶。
他们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金色的，不断旋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间中央的两个活人。
“林枫”
苏晚晴的声音发干，她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可双手却在微微发抖。
她面对过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对过归一会的杀手，她从未怕过。
可现在，她怕了。
“嘻嘻”
一个离他们最近的小女孩，发出一声根本不属于她的，尖锐的笑声。
她迈开小短腿，朝着苏晚晴，扑了过来。
苏晚晴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躲，同时伸手，想要将那孩子推开。
可她的手在半空中，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她下不去手。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又有两个男孩，一左一右，抱住了她的腿。
他们力气不大，可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活人温度的触感，让苏晚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碰他们！”
林枫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苏晚晴身边。
他没有攻击，只是用手，分别在两个男孩的后颈处，轻轻一按。
两个男孩身体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可更多的孩子，已经围了上来。
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恐惧，悍不畏死。
他们伸出小手，用指甲抓，用牙齿咬，用他们小小的身体，去撞。
林枫和苏晚晴被逼得连连后退，束手束脚。
他们能做的，只有躲闪，格挡，或者用巧劲将扑上来的孩子弄晕。
可孩子太多了。
倒下一个，立刻就有两个补上来。
他们就像一片黑色的潮水，要将礁石彻底淹没。
方慧就站在那片“潮水”之后，她没有动手，只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你看，多么可悲的善良。”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解剖般的冷漠。
“这就是旧人类的劣根性，被这些无用的情感，死死地束缚住。”
“为了保护这些空洞的皮囊，你们宁愿自己被撕碎。真是愚蠢的可笑。”
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林枫的神经上。
空洞的皮囊？
林枫的脑海里，闪过妹妹晚晚那张苍白的脸。
在这些人眼里，晚晚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空洞的皮囊？
一股狂暴的怒火，从他心脏最深处，轰然炸开。
他体内的空间之力，瞬间沸腾。
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将眼前这些被操控的孩子，连同这个房间，一起，撕成齑粉。
可他不能。
他看着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张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狠狠咬向他的手臂。
他没有躲。
他任由那牙齿，刺破了他的皮肤。
疼痛感，让他那片被怒火烧得混沌的精神海，反而清醒了一分。
不对。
不能用蛮力。
他想起了在医院，给那个被异化的老人，“驱魔”时的情景。
他又想起了，自己探入妹妹精神海，用“生命之锚”，点燃她求生欲的那一幕。
这些孩子，和他们一样。
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也是，受害者。
他们的灵魂深处，一定也还燃着那点属于自己的，微弱的火苗。
“你还在犹豫什么？”
方慧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是在等着我，亲手把他们一个个，变成真正的‘使徒’吗？”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里的贪婪，再也无法掩饰。
“杀了他们，或者，被他们杀死。然后，你身上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的养料。”
“多么美妙的结局。”
林枫没有再理会她的聒噪。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
“林枫！你干什么！”苏晚晴发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