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猎鹰倒计时 > 第9章  预审嫌疑人
医务室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赵大川挂着吊瓶,昨晚他同样受到了惊吓,刚刚退烧,人虚弱地靠在椅子上。
乔翼有些不忍心,不过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必须要问清楚,赵大川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倒是很配合,细述了昨晚每一个细节:刺耳的刮擦声、闪烁的灯光、吐黑水的鬼影……
蒯师傅一边听,一边记笔记,等赵大川复述完,他才开口询问:“赵主任,你去上厕所的时候,除了胡总工,你还看到别人吗?哪怕只是远远的影子,或者脚步声?”
赵大川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没有吧,昨天晚上控电没有空调,闷得跟蒸笼似的,很多同志受不了,一下班就回家去了,不过他们实验室好像不停,我一进去就感到凉飕飕的。”
“从你冲进去救人到救护车来,这段时间,除了医护人员和后来赶到的保安,还有谁进出过设计室?”蒯九渊追问。
“救护车来的时候乱糟糟的。孙医生、秦护士还有两个夜班保安进来帮忙抬担架。”赵大刚慢悠悠地说道,“哦,对了,保密办的小张慌慌张张跑过来瞅了一眼,在门口就被医生吼回去了,让他别添乱。就这些,没别人了。”
“在你冲进设计室之前,除了胡总工,还有别人吗?”蒯九渊问得很具体。
赵大刚摆手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就胡总工那屋亮着灯。我听到惨叫冲过去,走廊里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那昨晚加班的人多吗?除了你和胡总工,还有谁在厂里?”蒯九渊换了个角度。
“精密车间就我一个人,在手工搓配阀,另外行政办公室、保密办、医务室都有人值班。”赵大川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其实刘工也应该加了会儿班,我八点不到还见到他的车停在外面。后面可能走了吧。”
蒯九渊和乔翼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下组长给的走访名单,刘工赫然位列第一。
“赵主任,你再想想,晚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比如方便面、汽油、消毒水……”
赵大刚眉毛拧成了一团,回忆良久最终还是摇头:“没有,当时太紧张了,就记得那刺挠的声音和黑乎乎的鬼影子,别的真没注意。”
问询结束,蒯九渊再次安抚了赵大刚,在找刘工前,先把医务室的情况搞清楚,怎么电话突然断了。
乔翼随机叫住一位护士:“请问昨晚值班的孙医生在吗?”
护士表示孙医生昨晚确实在,但今天一早就开始上吐下泻,主任诊断是急性肠胃炎,就让他回家休息了。
这么巧!乔翼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没法串联起来。
护士也觉得奇怪:“孙医生平时身体挺好的,早上快交班的时候还精神着呢,结果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人就跑厕所去了。”
“那秦护士呢?”乔翼追问道。
“她倒是在,不过好像有点过敏,就在隔壁。”护士指了下诊室,“也不知道他们昨晚吃什么了。”
蒯师傅先一步走进诊室找到了戴口罩的秦护士,秦护士拉下口罩露出满是红斑的脸:“不好意思,我脸有点过敏,昨晚是我接的电话。”
“大概几点,还记得吗?”蒯师傅又掏出笔记本。
“很晚了,大概要快十一点啦,我听出来是赵主任的声音,他很急,但是刚说一句话就断了,然后我一看座机号是3号实验室的,就跟孙医生一起去看看。”秦护士一五一十的说道。
“你们昨晚吃宵夜了吗?”蒯师傅换了个话题。
秦护士干脆地否定:“没有,我们这是保密单位,原则上不允许点外卖,非要点的话只能放在500米外的蜂巢里,大热天的不想出去,所以平时我们会在抽屉里放点抗饿的小零食。”
“你们领导干部都开车吗”蒯师傅随意问道。
秦护士点头道:“那肯定啊,咱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否则就跟我一样挤班车呗,班车会拉我们到最近的地铁站,再开回来接下一批。”
“那你昨天下班车的时候,看到刘工排队或者刘工的车子开出去吗?”蒯师傅加深了上面的问题。
秦护士答得很快:“没注意,你要不问问3号实验室的人吧,他们下班都一块走。”
蒯师傅问话的时候,乔翼感到背后有人鬼鬼祟祟在偷听,他慢慢后退,一把薅住,来人是个穿病号服的小年轻。
“你有事?”乔翼松开手,拍了拍他的病号服上的褶皱。
“没没没没有,我来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你们忙,我晚点再来。”病号服脚底抹油,一溜烟不见了。
“那是谁?”蒯师傅指着逃跑的病人问道。
“保密办的小张啊,他昨天不舒服,就留在院里观察一晚。”秦护士回道。
“你昨晚值班期间,有没有病人离开过医务室?”乔翼状似无意地问。
“没有吧,但是我们又不会绑着病人,他们出去走动走动,只要不出医务室,一般没人管。”秦护士回忆道。
这嫌疑人越来越多了,乔翼感谢后要了孙医生的联系方式,便随蒯师傅离开了医务室。
他们跳过刘工,按着组长给的名单一一走访,一大圈采访下来,线索寥寥无几,乔翼腿肚子倒抽筋了,他赶紧让师傅等一下,坐到花坛上敲腿。
蒯师傅嫌弃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吃不了苦,还有个重要线索没查呢。”
“好了好了。”乔翼起身跳了几下,以为蒯九渊终于要去新实验室找刘工了,谁知他在一处不起眼的岔路口一拐,又来到医务室的后花园。
花园里种着芭蕉和矮灌木,有股淡淡的青草香,蒯师傅拨开芭蕉叶,露出一个早知道的表情:“乔翼,拍照,让小江过来采指纹。”
他让开身子,一对清晰的脚印,赫然出现在松软的泥地上,约莫43码,脚印正对着一个信号箱,本该上锁的箱子,此时却虚掩着。
脚印可是大发现,原来昨晚的电话不是受潮了,而是有人搞破坏。
咔嚓!咔嚓!新手机就是好用,这分倍率,啧啧啧,乔翼还在感叹时,好像听到了夭袅的声音,他探出头,正好看到夭袅推着东来走进诊室。
他瞥了一眼蒯九渊,师傅专注地低头排查信号箱周围的线索,雀跃的小火苗压抑不住,乔翼蹑手蹑脚地绕到诊室的窗户后,扒住窗台边缘,鬼脸“唰”地一下出现在窗户上。
啊!护士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托盘“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闯祸了!乔翼立刻缩回脑袋打算溜走,可下一秒后领子就被人扯住。
“乔——翼——”夭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杀气。
“Hi,美女,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乔翼缩着脖子试图转移话题,“还有,我师傅找你采指纹。真的,真的。”
“东来,把工具箱给我。”夭袅眯着眼睛笑,只是那笑里含刀,“一会再找你算账,你先照顾东来。”
“包的呀。”乔翼拍着胸脯保证,等她同师傅对上话,他才长舒一口气,从窗户翻进诊室。
东来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是手背有些红斑,对了,这和秦护士的过敏如出一辙啊,去过实验室的人都出问题了,但是那只妖鸟怎么没事?乔翼暗戳戳抱怨老天爷不公平。
“你这有点过敏啊,碰到过油漆之类的东西吗?”医生拿着棉签,一边抹药一边询问。
“不是油漆,emmm,是别的东西。”东来说话遮遮掩掩。
医生有些不确定的眨了眨眼:“你等一下,我找我们主任来看看。”
东来见到乔翼,淡定的表示没事,自己的橡胶手套不小心划破了,可能沾到点化学品。
这时,主任神色慌张地跑进诊室,一下就扒开了东来的眼睛,用灯照了几秒,接着拿出一把镊子,轻轻夹了下,问东来有没有感觉?
所幸东来有感觉,就是有些发麻,主任朝医生点点头,下了诊断:“同志,你这是汞中毒,不过量比较少,接触时间短,得了接触性皮炎,回去抹点药,多喝水增加代谢就好了。”
“汞是银色的吧,可我接触那个是黑色的,像焦油一样。”东来的常识受到了冲击,一脸不可置信。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你的症状就是典型的汞中毒。你刚刚去哪了?”主任认真问道。
“3号实验室。”东来话一出口,主任和医生都惊讶地愣在原地。
主任最先反应过来:“快去看看赵主任怎么样了?还有秦护士,秦护士,人呢?”
“来了来的,主任你找我。”秦护士小跑进来,看样子没甚大碍。
“不好了,赵主任晕过去了。我来叫救护车。”医生冲进屋子,马上拨通了120。
重要证人晕过去了!变故来得太突然,乔翼和东来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蒯师傅出现在了门口:“东来,你先休息一会,乔翼,咱们去会会那位刘工。”
“蒯师傅,我没事。”东来生怕不带他办案,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大门口,招呼大家赶紧去找嫌疑人。
“嗨,你这孩子太实在了。”蒯师傅拗不过东来,几人一起前往刘工的新办公室。
天上透出些金红调,大块大块烧成一片,将远方的船坞衬的更黑了。
调配的实验室里人头攒动,白大褂们似乎想将白天失去的时间补回来,各个脚下生风。
“刘工,你好你好。我是事故调查组的副组长,蒯九渊。”蒯师傅一眼就望见了充当临时指挥的刘工。
“我记得,您是早上的领导。”刘工礼貌地握手。
“现在方便聊几句吗?不会耽误你很久。”蒯师傅先礼后兵。
刘工望了眼忙碌的工作站,面带犹豫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大家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这间实验室自带的休息室比原来的那间大很多,多了一组沙发和茶几,不过没有折叠镜之类的小物。
“蒯副组长,快请进。唉,胡总工的情况……”他摇头叹息,招呼蒯九渊坐下。
“幸苦你们了。听说他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呢?”蒯九渊寒暄道。
“是吗。胡总工总是最后一个走。”刘工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我们这几天在复核20013号测试的一组关键数据。”
“您昨晚大概几点走的?”
“我稍微加了一会班,大概七点半左右就结束了。我那组数据有些地方不太顺,想留在次日,大白天头脑清醒时再计算。”刘工语气自然。
“那您也不容易啊,当时实验室里就剩下胡总工了吧。”
“没错,我跟他说一声就走了,你们查监控就能看到。”刘工又扶了下眼镜。
蒯师傅笑着说道:“这个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不知道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鬼影?”
“闹鬼我是不信的。咱们搞科研的,凡事都要讲科学依据。”刘工露出一丝不解,“我也不知道赵师傅怎么会出现那种幻觉,会不会是中暑了?”
“可能吧。”蒯师傅顺着他的意思附和,“那你们有没有限电?胡总工年纪也不小了,不会热出心脏病来吧。”
“不至于吧,限电肯定限,但是我们有好几个数据站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记录,所以提前跟厂里申请了台两匹的低能耗挂式空调,加班的时候不用中央空调,人少时,也能凑活。”
“胡总工在实验室埋头苦算,你们十一点都到家了吧。”
“对,已经在家了。”刘工露出真切的痛惜,语气肯定,“不过我家里人都在国外,没人作证。我到家大概九点半左右,洗了个澡,看了会儿书就休息了。还是今天早上到厂里才听说胡总工出事了,真是晴天霹雳。”
“作孽啊,您家住这么远,通勤得两小时。”蒯师傅感慨道。
“我们厂偏,光是开到最近的地铁站就要半小时。”刘工轻描淡写地说道。
“您大小也是个领导,不买辆车代步。”蒯师傅有意无意扫过窗外停车场。
“有车,我昨天就开车走的,我们厂的末班车到7点都结束了,要么打车,要么自己开车。”刘工答得很快,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这人有时候犯懒,车也会停在厂里过夜,它长得跟其他车差不多,不怕偷。”
这下别说蒯师傅了,连夭袅都听出区别来,他在解释一件没有被问到的问题,而嫌疑人通常用此来掩饰自己前一个谎言。
蒯九渊又问了几个关于项目进度、胡总工近期状态等常规问题,刘工都对答如流,条理清晰,甚至主动提供了一些项目上的背景信息。
蒯九渊眼神陡然锐利:“刘工,你鞋码是多大?”
“43码,怎么了?”刘工有些不明所以。
“小江,给刘工提取一个鞋印。”蒯九渊拿出手机拍摄的现场照片,“我们在厂区的小花园里提取到一个可疑的脚印,希望你能配合。”
刘德胜的嘴唇张合着,好像想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