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淮的身体坠入黑黝黝的海水里,越来越往下。
那点最后的光圈消失,巨大的水压让他失去意识。
嗤通!
有人钻入水里,纤瘦身形裹在紧致的潜水服中,灵活如最矫健的游鱼,飞快往下潜。
朝他伸出的那只手,最终紧紧的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去。
伴随着一股拖拽到力量。
傅京淮破水而出时,脸色苍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不及他脑袋上的致命伤。
摘下氧气罩,乔南夕眼底的泪水混着冰冷的海水,布满了脸庞。
但她沉着冷静,“去医院。”
“太太一个不好的消息。”盛安声音沉重。
乔南夕已经猜到了,她没有时间悲痛,心底却被撕扯出密密麻麻的疼,“说。”
盛安深吸口气,“老板的妈妈,没有呼吸和脉搏了。”
五层楼那么高,掉下来相当于砸在了水泥地上,加上闻夫人本来身体崩到极限,死亡是注定的事实。
“不要多说,先送到医院抢救。”她揽着傅京淮,游艇上岸,岸上的医疗队伍已经准备就绪。
她吩咐盛安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长辈。
这个本该开心的日子,充斥着血腥的气息。
医院里,医生尽力抢救傅京淮,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她脱力的坐在凳子上,人已经感知不到痛苦了。
只有来往的行人和脚步声,提醒她,手术室里还有她最爱的男人。
“南夕,你别担心不会有事。”岑风和孟宴礼都在安慰她。
她耳朵轰鸣不断,什么都听不到,“妈妈呢?”
“两小时前,你问过了,人已经没了,云纤昏迷不醒,等她醒了就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岑风一脸沉痛。
孟蕊也没办法,只能蹲在南夕姐的身边,仰着小脸说些安慰的话。
所有人都在努力宽慰她,可乔南夕恍惚的抬头,无声流泪。
期间,她胸口开始涨奶,持续疼痛,硬的像石头,然后开始发烧。
不得已,孟蕊强行带她去疏通,吃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退烧药。
她挣扎着还要下地。
“南夕姐,你要是倒了,乐衍怎么办,傅总怎么办?”孟蕊哭出声,抱着她手臂,哀求着,“求你好好躺着。”
乔南夕忽然崩溃,“妈妈死了,死了,京淮刚跟亲人团聚,才几天啊,他就失去了妈妈,他,他该怎么办”
他要疼死了啊。
从小没有母爱,那么多年看到别人跟妈妈在一起,满心满眼的渴望,如今什么都没了。
乔南夕捂着心脏,压住那股痉挛的感觉。
她阻止不了汹涌的眼泪。
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傅京淮坠海之后,后脑勺被钝器重创,严重的脑震荡加上弥漫性轴索损伤。
通俗点说,脑神经撕裂。
手术结束后,医生通知她,“病人还在昏迷,具体的损伤程度要看苏醒后的情况,家属要做好准备。”
医生抹了把汗,转身离开。
病房里死一样的安静,傅京淮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乔南夕还没退烧,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吩咐保镖看守在病房外,就去找了盛安。
“你去查一下当时妈妈坠海时的监控,找各种角度看能不能查到落水瞬间的画面,还有,白心慈怎么来爱尔兰的。”
盛安看了眼病房,“其实前两天,白心慈就逃离警方监控,国内的赵警官晚上联系了我,谁能想到她居然想要跟老板同归于尽。”
爱而不得的时候,恨就会主导一切。
白心慈死的不冤,她千不该万不该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去吧,另外,安排爸爸他们回国。”乔南夕小脸惨白,眼睛红肿不堪。
她知道白心慈没有能力做这些,有人在背后,制造了这场灾难。
傅震和傅老爷子,还有乐衍当天就被护送离开。
乔南夕找了个理由,说要跟傅京淮去度蜜月,公司的事暂时辛苦傅震帮忙打理。
她拜托孟家兄妹,帮忙隐瞒这件事。
有个人,她瞒不了。
晚上八点,闻烬的电话打过来,“我妈呢?电话也不接,你们不让我参加婚礼,怎么,现在连我妈也要抢走?别太过分了。”
乔南夕沉默几秒,说出实情,“请你节哀,没人想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
没有人说话,随之是一声嗤笑。
闻烬,“你撒这种谎就没意思了,我妈是得了癌症晚期,但她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她怎么可能会坠海,你们夫妻俩,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我没有骗你,妈妈去世了,人还停在医院的太平间,现在我没有权利处理,所以希望你尽快赶过来。”
乔南夕声音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来。
闻烬呼吸粗重,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次日天刚亮,他就出现在医院。
整个人胡子拉碴,身上衬衫皱巴巴,眼底都是赤红的血丝。
“我妈呢。”十多个小时的航程,他强迫自己冷静,在看过沈淑宁的遗体后,人就崩溃了。
他身上揣了把枪,食指叩在保险上,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