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癌,晚期,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接插在傅京淮的胸膛。
他呼吸一紧,手指不由得用力捏住薄薄的纸。
盛安提前看到报告结果,叹口气,“这张报告单是从s市调过来的,那边的医生说,闻夫人可能都撑不过今年中秋。”
“别说了。”傅京淮哑声制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的镇静。
他不会放过闻烬对傅家做的事,但不会牵扯到妈妈。
“去查一下,她今天去了哪里。”傅京淮吩咐盛安。
盛安点头,出去时,一步三回头,表情很担心,依照他对老板的了解,淡定就是掩饰,指不定内心慌成什么样。
门关上后,傅京淮抿了一半的咖啡,平时觉得醇香微苦的味,此刻仿佛黄连。
他心里像被人戳开个窟窿,黑漆漆的,冷风从窟窿灌进去,怎么都填补不了。
闻夫人在北城没有闲着的时候,上午要去养老院,下午要去福利院,每次都是带了不少大包小包的衣服鞋子零食。
老年人和孩子一样,都需要陪伴。
她既然活的时间不多了,那就拿有限的时间去做最有意义的事,而且她每年还会资助不少贫困山区的孩子。
福利院外,院长殷勤的迎接她,“闻夫人,小淮一直念叨您,这孩子从早上吃完早餐就盼着您过来了。”
保镖把东西送到了院子里,一群孩子巴巴的看着她。
那个叫小淮的男孩七八岁,怯生生的站在人群里,两只手背在身后,等闻夫人把他叫到身前的时候,才伸出手,递给她一只断了缝补过的小熊玩具。
“闻妈妈,这是我最喜欢的,送给你。”
小淮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一出生就被放弃了,丢在了福利院门口。
闻夫人微笑,“真漂亮。”
她摸着孩子的小脸,浑身笼罩在傍晚的
晚霞中,不远处,傅京淮看着她,表情动容。
他曾经也这么希望妈妈能摸着他的脸,对他微笑。
闻夫人察觉到什么,回头就看到了他。
“京淮”母子相见,除了上一次失控之下说出的违心话,她深感愧疚。
结束探望之后,闻夫人跟傅京淮一起吃了顿晚饭。
中式餐厅,点的都是傅京淮爱吃的。
“上次你打了阿烬,妈妈情急之下说了错话,你别跟妈妈计较,好吗?”闻夫人眼眶发红,深深看他,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印在心底。
傅京淮对上她的目光,看到了伤痛不舍。
“没有计较,你你在北城这段时间,每天都去福利院?”
闻夫人总算笑了,用公筷给他挟菜,“是啊,那些孩子多可怜,有些天生带着病,有些一出生就没有父母,我想略尽些力量帮一帮他们。”
她挟了块牛肉,“改天,你能不能带着小夕来,我给你们做顿饭。”
傅京淮缓缓吸口气,牛肉吃到嘴里,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他点头,“好,有时间我会带她去。”
“真的吗?”闻夫人受宠若惊,欢喜的像个无措的孩子,“那,那我早做准备,还有,你跟阿烬要是有误会,我也不勉强,到时候我去你们住的地方也行。”
说着说着,她眼泪滚下来,又不好意思的拿纸巾擦,“看我,年纪大了这风一吹眼睛还不舒服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傅京淮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口酸胀的难受。
一顿饭没吃多少,傅京淮在结束前就给南夕发了信息。
她忙完就赶过来。
看到闻夫人,乔南夕很惊讶。
傅京淮握着她的手,“我已经跟妈妈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南夕,跟妈妈说再见。”
闻夫人笑眯眯看着她。
“”乔南夕恍惚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说了声再见。
上车时,她注意到男人微红的眼角,还有眼底的委屈。
“你哭了?是不是妈妈她”她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傅京淮语气轻如鸿毛,“你说的没错,她是严重的转移性脑癌,没有多久日子了。”
向来冷硬的脸上带着几分彷徨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
乔南夕心里母爱泛滥,伸手揽着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肩膀借你。”
他安静的靠在心爱女人的身边,大手握住她小手,在掌心里摩擦。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依偎在一起。
前排的司机安静等待,没有打搅他们的温情。
她知道这个消息太难接受,所以想要让他情绪高涨一些,主动开口让司机去附近的商场。
乔南夕买了杯奶茶,很便宜,不到十块钱,八分甜,喝一口满满的爆爆珠。
“这种东西,我从来不喝。”他有健身的习惯,从不碰这种工业糖精。
她直接把吸管塞他嘴里,“尝尝,很好喝的,我请你。”
喝这一口有什么意思,他想喝的不是这玩意儿。
北城说大不小,说小,要遇到个熟人也不是难事。
南夕一回头就朝远处招招手,孟蕊跟个失控的机器人似朝这边跑。
傅京淮眯了眯眼,看到孟蕊身后的男人时,脸色一沉。
怎么又看到姓孟的了,故意来偶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