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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妈起了个早去菜市场。
“汪汪汪!”
忽然,菜市场冲过来一条黑白斑点狗,恶狠狠地咬住我妈的裤脚不放,吓得我妈尖叫一声。
那条狗叫得很凶,但不是对我妈,是对她身后的我。
卖肉的大妈都不解,“奇了怪了,旺财只对小涵吠的啊。”
我妈工资很少,我们家一般只炒一小碟肉沫。
用来给我弟长身体补充营养的。
小时候我不知道,我刚打算夹肉,就被我妈用筷子狠狠抽在脸上。
我弟哭着说他不吃了,“就一盘肉,姐姐不让我吃!”
话音刚落。
我妈站起来,将板凳上的我踹在地上,她碗里的米饭混着冷油脂扬在我脸上。
“杨小涵,咱家已经算是宠女儿的了,让你上桌吃饭就很好了,你别得寸进尺!”
“你弟长身高呢,你一个姐姐跟他抢肉吃,你要脸吗?”
我一瘸一拐站起来,憋了许久,眼泪压抑不住地掉出来。
我妈看都没看我一眼,搂着我弟给他夹肉:“别管你姐,她就会用哭威胁我,哪学的坏习惯。”
后来买菜时,我留意到卖肉的大妈会切一小撮生肉给狗。
想起筷子上的肉沫味,我咽了咽口水,趴在角落的地上,捡起狗嘴掉下来的碎肉。
狗在身后追,我飞奔逃跑,手往嘴里拼命塞。
大妈高喊着劝我:“小朋友,那是生肉,而且狗吃过了,不能吃啊!”
可那是我唯一能吃到肉的机会了,我才不管。
我妈不知道这些,她喜滋滋地要大妈切了一大块肉。
蜜肉被蜂蜜浸过,但毕竟也属于腐肉类,多多少少也会有点怪味。
我弟嘴刁,我妈才特地多买些肉,打算混着,让他吃不出来。
大妈把一大袋肉递给我妈,她看着我妈离开的背影,跟着高兴道:
“我特地多切了点,这次小涵应该也能吃到一口了吧。”
我麻木的心口一疼,连忙跟上了我妈。
回家后,我妈动作利索地从蜜罐里捞出我,将我平铺在地上,目光落在我的大腿上。
她拿起钝菜刀,厨房里随即响起持续不断的、沉闷的撞击声。
我灵魂疼得站不住,小声呜咽着喊我妈:“妈,我疼。”
我妈的动作一顿,“忘了小涵你会疼了…”
下一秒,她心狠地举着刀,用足了力气。
“但是你弟弟的病,拖不得了。”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
过路的村民乐呵呵道:“婶子,你家还没过年就开始剁肉包饺子了,两个娃真是好福气啊!”
厨房外,我弟晃悠过来,“妈,姐好几天没回来了。”
隔着门缝,我弟手里甩着我四分五裂的奖状,语气轻飘飘的。
“我刚不小心把她东西摔烂了,她那么久不回来,干脆她房间给我改成宠物房吧!我想养一条狗好久了!”
生前,我弟明知我狗毛过敏,三番五次把狗带到我的房间。
我红着眼眶求我弟把狗带出去,我妈却冲进来,拧着我起红疹的胳膊。
“你别那么扫你弟的兴行不行!”
她满不在乎地说,“过敏而已,你又不是死了!等你死了再说!”
我苦笑一声,如他们所愿。
我死了。
我妈垂眸刀子不停,想到我弟快好了,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当然可以啊。小涵是你姐,你要做什么,小涵肯定都会原谅你的。”
刀起刀落,我妈把蜜肉放在蒸笼里,她试图合上我的双眼。
“小涵,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