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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顾言澈背着药篓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青衫上还沾着昨夜替我熬药时溅上的炉灰。
在同样的十字路口,顾言澈犹豫了一下,向右走去。
大概走了十公里,才看到一个老大爷。
顾言澈抱手作揖,“不知东海距此还有多少里路”
老大爷看了看他来的方向,哈哈大笑着,“这是西边,你要去东海,得往东走。”
顾言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那可否给我一些水喝”
“你的背篓里装的不是干粮”老大爷好奇的看着,“难不成你背了一筐书”
看着顾言澈窘迫的模样,老大爷摇头称奇,“还真是一个书呆子。”
旁边却窜出来一个女孩。
顾言澈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鱼娘。”
顶着与我有五分像的一张脸,那女孩说,“我叫石榴。”
顾言澈眼神暗淡下去,“是在下认错人,唐突姑娘了。”
石榴却来了兴趣,拉着顾言澈坐到一边,将水和干粮递给他。
“你跟我讲讲呗,你和鱼娘的事。”
顾言澈的眼神落在远处,那是我们家的方向。
我跟着他的讲述,仿佛又走了一遍我们的过去,最后他说,“我一定会找到仙草治好鱼娘的。”
石榴歪着头认真听着,她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长的真好看。”
一句话让顾言澈红了脸。
他手忙脚乱地背起竹篓,“多谢石榴姑娘,那在下便告辞了。”
石榴望着他的背影。
她的眼睛里满是炽热和无畏。
同为女子,我自然知道她的那张眼神代表着什么。
没走几公里,顾言澈便被石榴追上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找仙草。”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怎能与我同行。”顾言澈神情微愠。
石榴只当做没有看见,吹着口哨向前方走着。
顾言澈对她疏离客气,苦口婆心一直劝她早日回家。
石榴点头随意应付着,指着路边的随便一株草,“这是什么”
顾言澈的话被打断,下意识地回答,“这是断肠草,有剧毒。”
一路上,顾言澈为她讲了很多奇花异草、风土人情。
一起看日升月落,听溪水潺潺。
顾言澈曾对我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后我带你一起出去看看。”
那些对我的许诺,正一点点和别人完成。
回忆像一把凌迟的刀,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
直到在一处悬壁上,顾言澈看到了一株长得极像仙草的植株。
他不管不顾地徒手攀岩,十指鲜血淋漓,脚下差点踩空掉入万丈深渊。
终于够到那株草时,土却松了,那株草直直掉下去没了踪迹。
我在顾言澈的脸上第一次看到失望的神情。
石榴替他包扎伤口,心疼的哭了出来,“那么高,你要是掉下去我可怎么办?”
顾言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擦了眼泪,“我这不是没事嘛。”
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瞬间变得亲近,顾言澈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走到东海时,顾言澈背着石榴,语气宠溺,“让你别跟着我,非要跟,脚磨破了吧。”
石榴瘪着嘴,“你不许再说我。”
顾言澈温柔地哄着她,“好好好,不说了。”
捕鱼人听说他是来找仙草的,甚至叫了一群人围在一起笑话。
“那种天方夜谭也敢信,你怕是读书读傻了吧。”
信念轰然倒塌,顾言澈满眼都是无助和绝望。
他跪在礁石上向着滔天巨浪呼喊,又写下“天道不公”四个字。
气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顾言澈在床上躺了十几日,眼神空洞,像是已经存了死志。
石榴心疼地抚上他的脸,最后吻了上去。
顾言澈没有推开她,衣裙缓缓滑落在地上。
他说,“鱼娘,我真的好想你。”
黑白无常认真地看着,“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你,还是石榴”
我闭上眼睛,“如今再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当然有意义。”
“鱼娘,我们二人给你三年阳寿,你帮我们得到答案。”